醒来时,赵昀儿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她猛地一惊,还以为自己是被山匪给捉住了,然而低头一看,才发现绑住自己的绳结,居然是军中专用的缚身结?
浪鼓山上,怎么会有军中之人?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
一旁的两个士兵发现她醒来,立刻厉喝一声,“不许动!”
赵昀儿翻了个白眼。
她这幅德行,怎么动?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浪鼓山上?”
一个魁梧的军装大汉闻声赶来,像个门神一样坐在赵昀儿对面,俨然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
赵昀儿一看,哟,居然是熟人。
这大汉叫王大,在她还没死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千夫长,十年没见,看他如今的服色,该是个副将了?
“我只是山下的百姓,上山来砍柴罢了。”赵昀儿冷静应对,并不慌乱,“倒是你们,都是生面孔,是什么人?”
其实不用问,她知道是北疆军,只不过一个农妇能看出北疆军的军服太过可疑,她如今并不清楚北疆军是不是变了天,还是装傻充愣更稳妥。
“百姓?哪个百姓手里会有军用的地图?”王大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山匪派来的奸细?敢有半句废话,我将你立斩当场。”
赵昀儿看着王大手里那副自己的手绘地图,心里一咯噔。
忘了这茬了,麻烦。
“山匪也不会有军用的地图。”一个清朗冷淡的男声传来,帘子一掀,简繁便走了进来。
看着被绑成粽子的赵昀儿,简繁神情未变,倨傲肃穆,“倒更像是,敌国的探子。”
赵昀儿愣了,一双眼定定看着走进来的简繁,脑中竟空白了一瞬。
十年前的简繁才十六岁,只是一个青涩莽撞的少年,而如今的简繁脸庞轮廓更加锋利,眉眼间多了不怒自威的压迫。
只有此时,她才恍然发现,她不是赵昀儿,她是辜玥。
她是镇国长公主辜玥,在她掌管三十万北疆军时,简繁正是她的副将。
她对简繁最后的记忆是劝他投降皇帝,以免无辜家人被杀,后来她跳崖身死,又重生,再也没听过简繁的下落。
原来,简繁还在北疆军里。
“说,你是不是敌国探子!”王大得了简繁这一句点拨,心惊肉跳,面对赵昀儿时愈发咬牙切齿。
看他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把赵昀儿的心剖出来看个明白。
赵昀儿也回了神,决定先应付眼下的处境,“简大将军,这浪鼓山离边境有十万八千里,敌国探子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如此深入腹地。你靠点谱,凡事别光靠臆断。”
没想到过了十年,简繁还是这个德行,赵昀儿默默叹气——以前在军中,简繁太过冲动莽撞,她一遍又一遍地教训他要冷静,要稳重,要多想多做少开口。
怎么他现在还是张口就来?
王大几乎惊掉了下巴——这个农妇,在教训简繁将军?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简繁?”简繁眼神一利,但不动声色,走到赵昀儿面前。
赵昀儿抬头,不卑不亢地对上简繁的双眼,“简繁大将军可是陛下最倚重的武将,君臣佳话,举国皆知。乡里的教书先生给我们看过简繁大将军的画像,说他比当年的镇国长公主都厉害得多,如今坐镇北疆军,将来前途无量。”
简繁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一把掐在赵昀儿肩头,几乎要捏碎她的骨骼,“你说什么?”
赵昀儿忍着疼,并不退缩,“事实就是如此,长公主叛国谋反死了活该。简繁将军得陛下重用,将来,只会比长公主更得荣宠。”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妄议长公主?”简繁眼睛顿时充血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连呼吸都粗重起来,“长公主是蒙冤的,她没有谋反,都是奸佞小人诬陷她的!你再敢将污名加于她身上,无论你是不是村民,我都不会饶过你!”
赵昀儿定定地看着简繁,心中竟不觉得意外。
从始至终,简繁是她在军中最相信的人,即使在她众叛亲离时,即使在简繁被胁迫时,简繁对她的忠诚,都没有半点动摇。
十年时过境迁,她不知道简繁是不是已经效忠于皇帝,故而出言试探,意料之中的是,阿繁还是那个阿繁。
终于,她笑了。
“简繁将军,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军用的地图吗?”赵昀儿放松下来,笑意晏晏地看着简繁,甚至多了几分戏谑,“你让他们都出去,你一个人留下,我就告诉你。”
简繁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凌迟她。
“该不会是不敢吧?”赵昀儿提高声调,激将道,“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简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