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个赶考的举子,姓梁。说来也巧,那人我却是认得,他昨日才刚与我兄弟一道喝过酒!”
“一个举子怎么突然死了?难道是仇杀?”
“这可不好说。”那人佯装神秘道,“我听说那个梁书生昨日冲撞了贵人,说不得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了呢!”
“你这是戏文看过了吧!”另一人并不信。
“嘿,你别不信,咱走着瞧!”
一席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都落到了三个人耳朵里。
“大人,你说这可信吗?”
“先打听打听再说。”陆琅道,“一会儿,你们把那人拦下来再细问问。”
一个清白举子莫名其妙死了,确实太蹊跷。要说冲撞了贵人,就被杀了,那倒不至于,除非,真如那人所说,碰上了什么不该碰的事。
忽然,陆琅脑中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今年是元丰帝登基第一年,但是南方今夏却是暴雨成灾,不知冲毁了多少庄稼和房舍,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再加上去岁又有旱灾。连续两年的旱涝灾害让南方许多州县的百姓日子很是难过,据说今年更是连树皮都要吃光了。
元丰帝为了稳住民心,早早就命令各州县开粮仓赈灾,又批了银钱为受灾百姓重建家园。不少州县都上报说情况已经好转,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黄州。
黄州地处华朝东南部,距离京城几千里,今年受灾最重。黄州知府吴思齐不只一次上书求赈灾粮银:“今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弃女,但府库无银,无计可施,夜不能寐,望求朝廷拨款赈灾”云云。
元丰帝大怒:“这个吴思齐把朕当冤大头吗?月前才批了十万两赈灾银,为何还是没钱赈灾?钱呢?!”
难道?陆琅不敢细想。
正想着,后头两人吃罢饭就要离开。陆琅使了一个眼神,两名手下立马跟了出去。
不一会两人回来道:“大人,我们细细问了,那人说梁举人昨日吃酒吃醉了,不慎走错了路,闯进了隔壁雅间,被人轰了出来。”
“哦?雅间里是谁?”陆琅忙问。
“这个他却不知。”两人摇头。
“走!”陆琅起身,“去找丰乐楼掌柜。”
丰乐楼的掌柜姓赵,赵掌柜乃是丰乐楼东家的亲外甥,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话极为圆滑,滴水不漏。许是见惯了大官豪门,陆琅一个小小的兵马司指挥并不放在眼里。
“回大人的话,咱不过是做饭食生意的,谁来吃饭喝酒,总不能个个都问他姓甚名谁罢?昨个儿雅间确实都有人,但具体是谁,那赵某确是不知。”
陆琅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也不再啰嗦,想别的法子打听去了。
陆琅几个才走,赵掌柜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胖男人,只听他道:“姓陆的怎么来了?难道这事真与那里面的人有关?”
未等赵掌柜答话,接着又道:“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罢?”
赵掌柜答道:“舅舅放心,外甥心里有数!”
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大的命案,元丰帝自然是大发雷霆,责令孔府尹与兵马司协同破案,务必十日内抓到凶手。
孔府尹发誓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陆琅抢了先,故而事事都不让他插手,陆琅只得另起炉灶,自己带人去查。
两日后,陆琅终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你说的是哪位侯爷?”手下的人来报说打听到那日去丰乐楼雅间的据说是京城的一位侯爷。
“只说隐约听到里头的人叫‘侯爷’。却不知是哪一位。”
侯爷?现京中一共四位侯爷,一位是去岁新帝刚封的安远侯王源,另外三位分别是襄阳侯、平宣侯以及今年刚世袭了爵位的汝南侯。
到底是哪一位侯爷?
“你们分成四组,乔装守住每一位的府邸,若有异常,马上来报!”从情感上来说,陆琅愿意把安远侯排除在外,但从理智上,他还是一个都没有遗漏。
只是,转眼三日过去,别说是凶手,就是一只麻雀也没有逮到。
这日清晨,陆琅如常去各候府打探。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没有?”陆琅盯着襄阳侯府侧门问手下道。
“回大人,没有什么异常。刚才只来了一个送菜的,约摸进去一刻钟就推着车出来了。”手下摇头道。
“送菜的?推着车?可有人跟去了?”陆琅起疑道。
“他家每日都有送菜的来,并未叫人跟去。”
陆琅脑中一个激灵,不好!“快,你们两个跟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