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和人说过话。
她唰地站起身,高脚椅嘶啦一响滑过木地板。
横在两人之间的绒布盒子也随动作掉下地,戒指滚落到椅子底下。
徐楚看着那枚静静闪烁的钻戒。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好结婚的事。”
说完她拎着包跑出寿司店,落荒而逃。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晃了半小时后,徐楚发现自己并无地方可去。
她完全可以想象回家会等来母亲如何愤怒的狂轰乱炸。
林琅的电话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她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屏息听着他的声音。
林琅沉默很久才问,“你同意了么?”
徐楚脚踢着路边的石子,答非所问。
“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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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菩提寺地铁站等他。
帕杰罗稳稳当当停到徐楚身边。
林琅看着地铁站牌,有些恍惚。
不久以前,他们在脚踩的这片土地之下初次相遇。
而她如今就在他眼前。
一身素净打扮,穿着白衣白裤,头发挽成发髻,一缕很长的碎发落到肩边。模样凌乱。
眼眶红红的,想来是哭过。
林琅开着车,不问徐楚要去哪。
他大概猜到,她是无路可去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他们在霓虹璀璨的江城大道上飞驰。
两侧的路灯慷慨,铺张着黄金的辉煌。
窗外,是夜色浓郁的长江水。
江对岸的街景绚烂缤纷,给江水染上五光十色的倒影。巨轮鸣笛而过,撞碎满江的纸醉金迷。
徐楚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等红绿灯时,她才闷闷嘟囔一句。
“又不系安全带。”
这句话没有主语,却有种漫不经心的关切。
红灯倒数结束之前,林琅扯过安全带缚在腰间,插上锁扣。
徐楚淡淡瞥他一眼,又穿着那条藏蓝西裤。
他问,“想去江边走走吗?”
她从喉咙深处冒出一声咕哝,可以理解为同意。
林琅把车停在跨江大桥的桥墩底下。
江水一刻不停地拍打堤岸阶梯。
不远处的江景步道边,有人夜跑,有人散步,熙攘声远远近近,听不真切,又近在耳边。
徐楚有点冷,不愿下车动弹,只是抱着手臂,软绵绵地陷进靠垫里,看着远处的虚空。
林琅看她一眼,很快听见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
这安静有些微妙,甚至是不妙。
对她,他的身体永远很诚实。
他说,“我下车抽根烟。”
静止状态的徐楚忽然动了一把,握住林琅的手腕。
“就在车上抽吧,我不介意。”
此时她脑海一片混乱,反倒很需要尼古丁的气味抚平心绪。
林琅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微凉的秋风吹进车里,气氛也开始流动。
他从裤兜摸出未拆封的烟盒。今天的第二包烟。
修长的手指挑开封条,然后是银色的锡箔纸,捺燃打火机。幽微的火光照亮他的脸,像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而他是捕虫人。
林琅手肘搭上窗沿,深深吐了口气。
徐楚说,“我不想和他结婚。”
林琅轻轻“嗯”一声。
真到这种时候,他反而不想问太多。
说或不说,全在于她。
徐楚偏头看他。
“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林琅哑笑着,诚实回答,“我很好奇。”
徐楚这才满意。
她说,“我看不透那个人,总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我。”
威斯汀的画面萦绕在林琅脑中,他决心做一把坏人。
一个爱情游戏里的反派。
“明天是周五,晚上你有事吗?”
徐楚纳闷着看了林琅一眼,“没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也许你能想清楚一些事。”
他有预感,陆子帆明天一定会去威斯汀。
“什么地方?”
林琅摇了摇头,“现在保密。”
徐楚扑哧笑出来,“装什么深沉。”
心情好了点儿,徐楚也摇下车窗,看一对母女正有说有笑地在江边散步,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
“樱子的事,真的要谢谢你,林警官。”
对流的晚风拂过他们的脸,林琅仔细听着徐楚被风吹淡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一直陪着我,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和校长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