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林琅更想管的是另一桩事。
周四的夜晚,他去便利店买了盒饭,一瓶水与两包烟,做好蹲守一晚上的准备。
帕杰罗停在威斯汀酒店对面。
他在等陆子帆。
双眼紧盯每一辆停经酒店的车,时间久了也会累。
漫长的时间里,林琅不是没有思考这样做的动机。
原因有些复杂,他越想越乱,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出于警察的责任感,还是出于林琅本人的责任感。
唯一确定的是,他很想再见到徐楚。
见她总得找个什么由头。
比如,把她常年嫖/娼的男友捉个现行。
夜间的钟点飞快逃逸,很快便到晚上九点。
轿车里走出那天的红衣女人。林琅眼光一动,快步跟在她身后。
紧接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钻出车门。
肥硕大手揽住女人的腰,两人歪歪扭扭地走进电梯。
林琅硬着头皮又去了酒店前台处,让服务员查询陆子帆的开房记录。
今天值班的服务员明显不太欢迎警察,冷着脸敲了一通键盘。
“先生,陆先生近一周没有在我们酒店的订单。”
林琅神情一滞。
坐回车中,他静了一霎。
难解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某一瞬,他开始起厌恶自己,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卑劣又愚蠢。
像极了爱情剧里的反派角色,垂涎一个不可能钟情于自己的女人,还整天盼着人家感情破裂。
陆子帆今晚不来威斯汀,又会去哪里?
和徐楚呆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时会做什么?
他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
遇到徐楚之前,他从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一面。
那时他年纪尚轻,并不知道这类情感统统可以归为——
妒忌。
车内的空气摇曳着层层叠加的烟与雾。
第一包烟抽完的时候,林琅拨通了徐楚的电话。
烂熟于心的十一个阿拉伯数字。
她的名字不在他的通讯人名单里。
因为他每给她打一通电话,都想亲手输入一遍号码。
听到睽违已久的声音时,林琅死死握住了方向盘。
“林警官?”
徐楚的声音很疲惫。
他已顾不得寒暄。
“你男朋友在身边吗?”
空气安静数秒。
徐楚吸了吸鼻子,迟疑一会儿,才说话。
“他跟我求婚了。”
陆子帆今晚和徐楚约在寿司店见面。
在这家无菜单日料店,师傅上完最后一贯鲔鱼寿司后,擦擦手离开了板前。徐楚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直到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家一座难求的寿司店从头至尾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子帆放下筷子,从西装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个丝绒珠宝盒。
一枚熠熠闪耀的六角星芒钻戒。
徐楚有种猛然吃到一大片生姜的辛辣感。
“子帆,你这是……”
陆子帆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清淡淡地说。
“楚楚,快一点跟我结婚吧。”
徐楚收到过不少表白,但这是第一次收到求婚。
她才发现原来男人求婚时并不都以问句作为开场白。
你愿意吗?
我愿意。
面对陆子帆的祈使句,她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随意。
结婚,就和“楚楚,帮我倒杯水吧”、“楚楚,跟我吃个饭吧”具有一致的分量和重要性。
徐楚理了理头发,好像就可以理清思绪。
在陆子帆的脸色冷下去之前,她开了口。
“子帆,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就这样进入婚姻。”
隔着镜片,陆子帆的眼风扫过徐楚。
“因为那个警察?”
徐楚蹙起眉头,“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人家。”
“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你是工作太忙,没想到啊徐楚——”
陆子帆脸色一沉,举起清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你早他妈心里有别人了!”
砰的一声,酒杯沉沉掷回桌面。
徐楚眼光暗下去。
“陆子帆,你注意态度。”
他却扬高声调,几乎嚷起来。
“你懂不懂,那只是吊桥效应,在那种环境下他救了你,你就误以为自己喜欢他,但那不是爱情!”
“你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