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无情,硬要装出一副多情样,硬要装作谁都对不起你,硬要装作自己快被逼疯;智力分明正常,有时却又天真地像个稚童,纠结于别人够不够关注你。”她一字一句,“你不会有疯的那一天,你只能逼疯别人。”
“你当真以为你母亲傻了,她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在你成长时对不起你,你尽可以记着她的不好,你救不了她,大可和她保持距离。可你凭什么那么恨她?她是你真正的仇人么?她生病了,她生病时最痛的是她自己!你说她对你的虐待要把你逼疯了,可你到底还没有疯,你怎么不想一下,她又受到了什么的非人的打击和痛苦,才真真正正地疯了?你说她是疯子,是谁把她逼疯了,这其中没有你的功劳吗?”
季羡筝脸色惨白。
佟曦晚不看他,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差几句,自顾自道:“你学了一身武功,可以手刃许多人,却到底也没什么用,因为你其实是个瞎子,不知道自己攻击的目标应当是谁。”
“我不会再跟你吵了。”她语气放轻,“我也不管你听没听进去,总之以后你在我面前别提‘疯女人’三个字,我很烦的。”
季羡筝抿唇不语。
“你要是从此恨上我,那我也没办法。”佟曦晚觑了他一眼,没话了。
正要出去,谁知他越过她,先出了门,几个闪身,人不见了。
“哥哥!”雁然正荡着秋千,看他走了连忙跳下去,想去拦住他。
哪里拦得住。
她回身,见佟曦晚出来了,连忙跑上来抱住她:“哥哥跑了,姐姐可不许跑。”
佟曦晚也笑了。
雁然眼珠子转了转,道:“姐姐把哥哥气跑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佟曦晚“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把他气跑了?也许是他自己想走。”
“嘿!我就是知道。”雁然笑嘻嘻。
佟曦晚说:“谁说你不够聪明的?这不是很机灵嘛?”
她自己心里也赌气,她就是说了几句大实话,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他就走了!走什么走?她又不是专为了打压他,难道还会吃了他不成?
他真走了,就是一点也不明白她说的话,不过以为她要羞辱他,两人认知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这样也好,早散不如晚散,都散了才好呢!
想着,对雁然道:“我看谷医是诊错了。生病的不是你,是他才对。”
雁然是后天被人下毒害了,因此现在只有实际年龄到了十五岁,心理年龄却停留在九岁,身高也是九岁的身高,一直没有再长。
可她在制毒制药方面依旧表现并发挥出了极高的天赋。
“我本来就比哥哥聪明。”雁然笑嘻嘻。
佟曦晚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雁然扭捏着,“干嘛呀?”
佟曦晚垂眸,牵过她的手看,左手手背有日久的牙印,一片血肉模糊,是经常咬的痕迹。
雁然见她沉默,心底忐忑,就要收回手。
“等一下。”佟曦晚说着,将她的袖子往上翻去,手臂上也有深深浅浅的痕迹。
“怎么这里也咬?”她问。
“姐姐,我痒。”雁然说。
“不是有给你准备可以含在口里的?”佟曦晚又问。
“姐姐,我忍不住。”她抿了抿唇。
发病的时候,哪里还想得起拿东西。
佟曦晚说不出话来,良久道:“咬自己,除了痛之外,还很容易感染。你应该比我清楚的,有没有记得好好清理,敷上药草?”
雁然道:“我记得的。”
“我们先进去坐。”佟曦晚道。
“哥哥呢?哥哥是一路在紧赶慢赶,不知惦记着什么,匆匆回来,都没怎么合眼。”雁然叉上了腰,睁大眼望她。
佟曦晚听了这话,突然生出点后悔,想起他平日那些好处来。
世上本来没有那么绝对的人,她为什么又拿那样冷冰冰的话去击溃他?
她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体恤你哥哥,不是一味调皮了,果然在长大。”
然而话已说出口,还能怎么样?她和季羡筝相识这些年,当然有些情谊,可分明还有更大的矛盾。
不说出来,刺也只能越来越深。
“不理他。反正我不懂他。”佟曦晚故意道,“不管他了。”
“好吧。”雁然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佟曦晚通气。
两人进去了,雁然道:“姐姐,你刚刚回来的路上,走得好慢呀!走走停停的,一下子笑一下子皱眉,你在想什么?”
佟曦晚诧异道:“是吗?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我在等你呀。偷偷躲在附近呢,谁知道你这么入神,一点也没注意到。”雁然撇嘴。
佟曦晚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