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然咧开嘴,点点头。
佟曦晚道:“等拿到药就好啦。”
季羡筝手攥了攥,云淡风轻道:“你管好自己,药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佟曦晚听了,含笑看雁然,道:“你听你哥哥的话,已经成竹在胸了。想来他现在的身份是很方便的。”
雁然拎着裙子转了一圈,看到廊下的伞,忙跑过去拿了起来玩。
佟曦晚道:“雁然,那不是我的,你当心点。”
雁然歪了歪头:“是刚刚和姐姐待在一起的那个大哥哥的?”
“你们看见了?”佟曦晚说着,往厨房走,“要吃点什么吗?”
雁然忙把伞放下,跟着她进去,嘟着嘴道:“看见啦。他待得也太久了!我本来到了就要进来的,哥哥拦住我,说我不好出现在人前,所以就躲起来等他走。”
“你很不喜欢他?因为他看着就讨人厌?”佟曦晚笑道。
“没有。”雁然想了想,实诚道,“他长得不讨厌。还很好看。是我至今见过除了哥哥外最好看的人。”
“可是他待得太久了。”雁然睁大了眼睛,严肃道:“我觉得不应该。”
“为什么?”佟曦晚微笑。
“圣姑说男女有别,尤其大了之后,更要避嫌,不能独处一室,除非她们是有了婚约、以后要做夫妻的一对。”
佟曦晚倒了杯热热的茶给她喝,道:“圣姑只说对了一些,确实不好久待,不然难免旁人有猜测,可共处一室倒并不是不行。”
其实这个朝代和她了解的任何王朝都不太像,立朝七八十年,许多事情朦胧着,一半是光亮要穿破,一半是黯淡扩散笼罩。
不知道这是朝阳要升起时,还是日暮时分。
要说是日出,怎么遍布阴霾?要说日落,怎么也没出现那种大厦将倾的死气沉沉?
不过是淡淡的,它处在一个模糊的边界上。
然而有一个地方不受这些现象的干扰。
她慢慢想起曾经学的有一句“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无论魏晋。
窗外有山,萦绕着寥寥的冷气,面前似乎出现一座幽谷。
那里怎么不算一处“桃花源”呢?
佟曦晚说:“扶英谷现在怎样?”
“从前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呀。”雁然答。
“圣姑同意你出来,她那样担心你,怎么从来不跟出来?”
雁然道:“姐姐,圣姑一直不喜欢外面。谷里没几个人喜欢的。”
“你呢?”
“我喜欢!外面可好玩了!好多人,好多吃的,好多玩的,一切都很有趣。”雁然笑得眼角弯弯。
佟曦晚道:“以后你的病治好了,你就没有理由出来了。以后要永远待在谷里,你愿意吗?”
雁然茫然地看着佟曦晚。
姐姐明明在笑,她却觉得很伤心。
她摇了摇头:“我不要。”
又下意识将手指放在口中咬了起来:“我的病可以永远不好吗?”
“雁然!”佟曦晚突然提高了音量,蹙眉看她。
雁然连忙把手拿出来,乖乖站好,低下了头。
佟曦晚伸过手来,雁然闷闷将脸凑了上去,道:“姐姐,你打吧。我以后不犯了。”
佟曦晚怔了怔:“谁说要打你了?”
她心里不安,以为雁然迟来这几日是出了这种状况,瞥见门外的衣角,道:“季羡筝!”
季羡筝走了进来,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佟曦晚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不要咬手,她却把脸凑上来让我打?”
季羡筝见她虽弯着唇角,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他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本来不想告诉她,可又气不过她这种质问的模样,便冷笑道:“你也不必问我。你自己难道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对她。”
这话指向很明显了,佟曦晚垂下了眼。
雁然看看佟曦晚,又看看季羡筝,笑嘻嘻道:“所以姐姐是不要打我咯?太好啦。”
她说着,花蝴蝶一般飘了出去,“我要去玩那个秋千!”
佟曦晚重新转过身。
“你气不过么?”季羡筝已经恢复神情,漫不经心道:“可你又有什么办法?”
台子上放着另一个壶,季羡筝闲闲举起来,闻出是酒,顺手拿过一个碗,一斟是一整碗,季羡筝仰头一饮而尽,尔后将碗重重放回台上。
他含着讽意的笑,“那是个疯女人,雁然有机会治好,她确是无药可医的,疯子打人可不讲道理。”
佟曦晚听了这话,面上唯有木然。
她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谁是疯女人?”佟曦晚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