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说‘不再’，那么从前是做的了？”
“也许罢。”叶子道，“但是自来到秀百工坊，她这条规矩就有了的，从没做过，东家她们也依她。”
佟曦晚沉吟不语。
叶子想着这四样没有，别的多了去，也够挑了，这姑娘却似乎不想放手，也有些执拗，只怕她今日没完全尽兴，到时说到东家那边，反怪自己办事不能使人满意。
她笑着，转了口风:“姑娘猜的也有道理。虽说是不做了，可项娘子爱那个男人时自然做了不少，哪怕后面恨上了，那已经做了的难不成就毁了么？手艺人向来珍视自己创造的东西，断断没有这样做的。想来若有留下的，应当是被项娘子丢在哪个旮旯角落，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
办法她是给出了，到时佟曦晚要是在项娘子那里吃了闭门羹，上头追责下来，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她身上。
佟曦晚果然眼前一亮，接口道:“极好。她既烦这东西，给了我便是皆大欢喜。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么她现在在哪呢？要就在工坊里，立即说了更便利。”佟曦晚笑。
叶子心中一动，忙道:“姑娘别急。有些话我还需说在前头。”
“请说。”佟曦晚大概知道。
无非是项娘子不太好交谈这种话。
“项娘子比较孤傲，一心扑在工艺上，因此说话可能会不近人情，心其实是好的。”叶子笑着，不动声色打量佟曦晚神情。
“古今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并不稀奇。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人说两句我就羞恼了，如何去求东西？”佟曦晚道。
“项娘子就在后头的院里，也许正忙着脱不开手呢，我先让人去传报。姑娘便再留这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等会我们一齐过去，也不必跑来跑去，怎样？”
佟曦晚道:“很好。”
因此叶子命人去了，自己陪着佟曦晚继续看，再逛了几件屋子，挑些东西。
又一次绕出来时，佟曦晚摸着脸笑道:“我们坐会罢，我今日已看够了。”
叶子听了，连忙引她下了楼进了客室，又斟上茶来。
有人来回话，叶子走到门口去了。
说了几句，回身朝佟曦晚看了几眼。
佟曦晚正靠在椅子的把手上，垂着头，指尖轻轻点着，百无聊赖的模样。
“姑娘？”叶子已经来到她跟前。
佟曦晚抬头看她。
叶子顿了顿，笑道:“项娘子现在正空着呢，您过去么？”
佟曦晚起身，随口道:“问了她是否有留存么？若没有也就算了，我回家去了。”
叶子一拍脑袋，“哎呦”一声，懊恼道:“瞧我这么粗心大意的！只想着要你两人见上，竟忘了问这一茬。”
佟曦晚微微笑了。
叶子这样人物怎么可能是粗心忘了，不过是留了个心眼故意不问，到时自己要和那颇受器重的项娘子闹了不愉快，她好摘出自己的。
凭心而论，自她踏入这秀百工坊，叶子一直很殷勤。
哪怕在开始她还未拿出令牌时，她就是一副好态度。
这种人当员工时，在任何铺子都能成为最佳员工。
而她在秀百工坊的地位也其实不低，只从她能亲自带自己上三楼，随手便吩咐侍立的人便知。
可叶子混到这个身份，自然不能只凭殷勤和热心，她更有通透的心思，八面玲珑，表明好意的时候做到谁也不得罪。
她很懂得独善其身之道。
正想着，只听叶子道:“要么现在我再派人去问一句？”
佟曦晚往外走:“无妨。不用再折腾了，我亲自走一趟吧。”
“诶。”叶子连忙跟上来，“我给姑娘打伞罢，雨下得越发大了……姑娘吃过了么？现在饿么？要么到时在这里吃了再走罢？坊里也有些外头没有的好味道……”
她轻声絮絮着，温柔小意。两人来到后院，门推开，是一长排的屋子。
“项娘子就在这中间一间呢。她这几天在做一户人家定制的蝴蝶簪子。”
两人来到屋前，叶子瞧了敲门。
等待间隙，佟曦晚定眼一瞧，这门也大有讲究，门前雕镂出一副门神的图案，再转眼一眼，图案又可以看出两个字，分明是“求财”。
这东西肯定很要花心思。
至于叶子说的孤傲，佟曦晚头次怀疑。
难道是她太狭隘了，她还以为孤傲的人一般都视金钱为粪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