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奈何苏彦有伤在身,又事出突然,失了准头,没有劈中七寸要害,只从蛇身半截处过,但好歹阻了蛇的冲势,给江见月避开的时间。
却不料这是一条蝮蛇,占物翻身,力道转瞬恢复,尾巴又被安王抓了把,这会转过头便向他游去。
江仝整个吓呆了,一动不敢动。
幸得千钧一发,江见月从蛇后扑来,一手扣住蛇头两颊逼开三角蛇嘴,一手将早前已经撕下的袍摆绢布勒住蛇口,一推一拉间勾下嘴中毒牙。
待她观过绢布上乃齐整的两颗完整的蛇牙,整条灰黄色的蝮蛇已经数圈盘在她纤白的手腕上,
她松开蛇的脑袋,看着已经力竭的长蠕动物,伸手递给安王,“现下安全了,你玩吧。”
小男孩看面前白皙光洁的素手,又看那缠在腕间的长蛇,颤颤推却,“果然皇姐是捕蛇的好手,手中无利器,还能这般厉害!且给你玩吧。”
“安王殿下,你怎能将这等毒物带入讲经堂?”温如吟上来呵斥,“可知方才有多危险,此乃蝮蛇,有剧毒。”
“都怪那些狗奴才,孤明明交代要拔了牙齿的。孤就是想看看皇姐捕蛇去皮的绝技罢了!”江仝避身看着被江见月送入竹篓的蛇,怒气冲冲出去斥责了一顿给他捕蛇的侍者。
侍者跪地求饶,道是来时仓促,放错了蛇。
如此被罚二十杖,揭过不提。
然苏彦因拼力掷扇那一下,扯裂伤口,这会血濡衣衫,面色虚白。
“师父如何受的伤?”江见月奔来解开他衣襟,见他左臂旧伤未退,胸口新伤裂开。
“前些日子审犯人时,大意了些。”苏彦笑道,“我回后堂让医官处理下,你且继续认真听讲。”
“听话。”苏彦理了理她发髻缠在一起的丝绦,劝道,“这日你救了安王,才处出些情谊,且趁热打铁。”
江见月点头应是。
一点插曲过去,香尽,讲经堂重新授课。
苏彦确无大碍,止血包扎后回来,堂中还未散课。跽坐膝上的小公主见到他,终于重新露出一抹笑靥,安心听课。
课程已过大半,这下半场讲得是温如吟留给江仝的三个词。
【秉文兼武,文经武纬,文恬武嬉。】
显然江仝经过方才闹剧,对这几个词具体意思已经忘记大半。温如吟遂逐一给他解释,又结合前头对抱素楼和苏氏一门文武兼备的介绍,如此让他明白词义,引出“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文武不可缺一”的治国理念。
不想小儿郎这会却全不认可她的话,道是不必这般麻烦。
“他自个没有耐心了,便全盘否定小师妹的理念,半点不听,也就温九这幅好性子受得住他。”赵谨凑身笑道,“你再不来,我且去寻你了,不然我怕要犯上。”
苏彦靠在榻上,“他不是说有简单的法子吗,洗耳听一听。”
“殿下道是纵然文武不济,文恬武嬉,也有使国绵延的策略,不妨一言。”温如吟尚自鼓励。
安王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目光转来看过苏彦,回首肃正道,“别以为孤成日玩乐,孤也听人说政论事的。若是国中不臣,且联姻;若是外邦乱,可和亲。现成的例子,苏先生当年不就是送陈婕妤与我父皇联姻,如此延缓了前朝寿数。”
满座无声。
诸人目光凝在他身,不是因为他说的有多在理。实乃一句话得罪太多人,在场的没在场的;犯了无数忌讳,过往的,现在的。
偏小儿郎不死不休还在高谈,他目指身边的手足,“皇姐,你觉得孤所言可对?来日孤继位大宝,若朝中不平,你效力否?”
“孤效力?阿弟之意——”公主似有混沌,目中疑惑,面上不解。
“和亲啊!皇姐受天下养,不是应该的吗?”
正午日光烈艳,逆光模糊公主面庞,辨不清她神色。
片刻,才见她低垂的眼睑抬起,温柔望向同胞手中,嘴角攒出一抹无比恭顺的笑,“阿弟,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