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其实很伤心的。她辛辛苦苦地将虞清养的那样活波可爱,回到皇城后,前事尽消。
虞清现在像只懒惫的猫,而立冬就是她的小太阳,她天天的倚着立冬,或是看书或是画画再或是寤寐。立冬多次或是暗示或是引诱或是撒娇耍痴,虞清通通不理。
岑叡开始也勤来过几回,只有静默与疏离横亘在两人之间。渐渐地来得也少了些。
虽然没有了以前的亲近,却总比其他的后妃要放松些。概是因为他们都曾见过最真的对方。
这次他来的时候,虞清正枕在立冬的腿上假寐。立冬示意他不要作声,他依言不语又在侧坐下。薄情帝王亦多情,他接回了他的发妻,此时又似对这个小宫人有了兴致。
立冬不理他,她眼里全是虞清,只想着轻拍着虞清哄她好睡。
而虞清却再也假寐不下去。她爬起身来,一言不发。似是做了决定,便屏退立冬后,而后十分不敬地直视这岑叡。
“这个小宫人,朕欲爱幸,夫人可允?”
“吾不允,她是我的。”她总是那么直白,又许久不这么直白,这次又是那么直白。岑叡爱极了她的坦率,也曾恨极了这份坦率映衬下的讽刺和不知变通。
虞清分不清是真意还是调笑,她也不愿去分辨。那个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理智,她的克制全都要隐隐破碎。
她只想守着她的小花精,就那么活下去,没有自由也好,没有生气也好。只要有小花精,山野也好,深宫也好,她都不在乎。可连这一点的愿望也差一点,还是差一点,总是差一点就能实现。又是他,还是他。
岑叡发现他的夫人实在过分宠幸那个宫人。为了那个宫人甚至违抗他的意志。他看见她紧紧攥着的拳,微微颤抖的身。她的无礼,她的不敬都是源于那个宫人。实在有些逾矩了。
尚能更加逾矩,虞清起身,沉默且冒犯地将岑叡扯起,拉着他向着殿外,向着宫门走去。
岑叡当是一时未有反应,只自然地站起、顺着虞清,而后渐渐地震惊于她的大胆,怎么会有人会将帝王推之门外。
虞清感受到了来自他的阻力,手上动作也更加使劲,开始连拖带拽。
岑叡终究是没有和她拉扯,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其它宫人早早退避,立冬被王仪瑷王死死拉着,不让她跟着动手。
虞清将岑叡推出宫门,然后将门合上。脱力的靠着门坐下。立冬就像虞清的心绪外化般顺意自然,立刻蹿到了虞清跟前。
虞清抱住刚刚抢夺来的宝贝小花精,触碰的瞬间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情绪□□且坦露。哭音先是忍耐而后外泄,一点点的陈情,又一丝丝的被敛去。软弱恐惧被抽离,坚定她的坚定,汲取她的勇气。
立冬亦紧紧环抱住她,做她的支撑。她用力地按了按虞清的眼下:“不会沉溺于过往,不再耽于悲伤。这是你和我保证的。你食言也没关系,就是不要流太多眼泪了,水浇得太多,花也是会枯萎的。”
虞清的眼眶依旧酸涩,有泪水溢出,但她抬起了臂膀垫在眼下,又重新伏在立冬肩上哭泣。
厚重的宫门,遮蔽了视线,也吸食了声音
岑叡驻足片刻,又挥袖而去。他在思量她不敬的目光,她直白的答复,她的冲动无礼与冒犯大胆,以及她的悲切和过往。
并非不可谅解,也许可以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