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经历其实不太快乐。她从自己生长了十六年的家离开,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要和一个陌生的人生活。这对虞清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
她将扇子缓缓地挪下点,露出眼睛四处乱瞟,一点也不沉静。
映入眼帘的是满是不熟悉、喜庆的装扮。见四下无人,她干脆移下团扇,继续打量着。
突然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渐近,她又赶忙端正捧好扇子。
来人屏退了侍从。内室之中,只余下他们二人。
虞清突然没来由的紧张心慌,手指将扇柄捏地紧紧的。岑叡伸手想取下扇子,轻轻一拨没有取下,又见她手指用力得几乎没有血色 ,不免觉得好笑。
“夫人,这扇子确实别致,不若借本王观赏观赏。”
听到这话,虞清知道自己捏得紧了,忙依言卸了力。
扇子被取下,视线也不再被遮蔽。她抬眸看向岑叡,想着爹爹说的天资秀出真是毫不夸张。
灯烛下火光明灭,照得人朦胧晕染。
他的眉似远山秋日经过寒霜擦拭的叶缘般凌落。他的眼瞳像幽远空谷里深邃的不可知处一样无法探寻。
本是有些清冷锋利的容颜,却被灯火暖色浸润的和煦柔情,偏偏唇边还噙着几分笑意,看得她目乱神迷。她想,这世上怕是不会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1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2
次日早,虞清感到口干,又不想惊动枕边人,只悄悄下榻饮茶。
“夫人醒得好早。”声音从后而传来。
她突然又害羞起来,手上又斟了一杯,慢慢挪回塌边,轻轻递上。
岑叡自然地接过而饮,将将把杯子放下。虞清就飞快地啄了一下他的脸。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如懵懂少年一般地看向她。
红晕像朝霞一般攀上她的脸,晶亮的眸子眨呀眨得比黑夜里的星子还明烁,定定地看着他,慢慢道:“阿兄说,每每这样嫂嫂都欢喜的。我如此,殿下喜欢吗?”说罢,又微微偏头,作思考状。
他毕竟还是少年,听到自己的新婚妻子这般坦率问答,有些无措和欢喜,结结巴巴地回答:“欢喜,喜,喜欢,,我心甚悦。”
侍女给她梳头的时候,她正把玩着那把纨扇。
这里有点线头没处理好,这里颜色浅了一块,那块地方又绣重了。不过玉苏子的样子描得很好,颜色很搭配得也自然。虽然绣得笨笨的,但是很认真古拙。虞净给她做这个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吧。她想象虞净手持绣绷子的样子,就觉得违和诙谐。不自觉得就眉眼弯弯,笑颜开展。
“夫人因何事展颜。”
她屈身行礼被他按下,举起手中的纨扇示意。“这柄纨扇绣得极好,妾喜欢得紧。”
“样子倒是少见,但不过寻常植物。为何那么喜欢?”
“这是玉苏子,也是妾的小字。而且,这可是阿兄亲自做的,描的花样。”她差点将哥哥给泄露了,还好反应地快。又解释道:“我本该唤虞苏,这个清字是祖父改的,祖父信奉天师教,想着虞与玉同音,由此取了个仙境之名。因为是长辈,便改换了。可父亲实在不舍那个苏字,便取了个小字玉苏子。”
他听她讲完,细细地摸她的脸:“知道了,也记住了,玉苏子。”又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字是元仲。”
虞清从善如流,附身在他耳边轻轻复述元仲二字。说罢,也不管自己头发还散乱着,就自顾自地紧紧抱住他。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吹得他心颤动。青丝随着身形而动,抚略他脸颊,芳息扑鼻。柔荑按在他的背心,两个人胸口相贴极近,只觉得心跳如雷。
为什么不喜欢虞清呢?怎么会有人再如她般赤诚热烈地将情思都袒露,又那么用力地拥抱他,再满怀柔情蜜意将他包裹其中,如此的至纯至爱,至真至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