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又乖觉了很久,她的归宫就像是被人为扬起的尘灰,随风荡了两圈又稳稳落地,回归后土,像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虞清怏怏地,立冬除了常常陪伴,也想不出其它可以逗弄她玩乐的,半个月里有一旬都在念诗经。她在梦里都是南有乔木和振振公子。
今这里倒是奇了,虞清等到午间还瞧不见立冬,就问王宫令:“立冬人呢?”今日她还不曾背书呢。
“回夫人,她昨晚上就找我告假,只说累了,要歇着。”
虞清屏退了王宫令,一人呆在室内胡思乱想。
“她是不想陪着我了吗?”
“她是不想留在这里了吗?”
“她会离开这里,离开我吗?”
虞清心里越想越烦,便起身要去立冬的房间里寻她。
平日里立冬都和虞清处在一起,连睡觉也在一起,值夜更基本是包圆了,所以她几乎不回自己的房间。
虞清这也是第一次去那里。
隔壁房里的阿藟反被她一吓,怯生生地朝她行礼“夫人。”
“立冬在吗?”
“回夫人的话,立冬今早回来拿了什么东西又走了,后来就在没有看到。”阿藟仔细地搜刮关于立冬的每一点印象。突然觉得立冬其实很少和自己来往,倒像是时时刻刻在陪着夫人。
阿藟的话像是春雨浇灭了虞清内心的焦躁。她强自克制着自己没有在宫人前失态,姿态如常端正回了静室。
虞清心中只剩委屈,这个立冬肯定是后悔了,不想陪着她了,自己一人回自己的深山老林、江河湖海快活去了。她越想越委屈,泪珠从眼眶里滚滚而落。
她一个人用了午膳,吃什么都一样的没有胃口,而后又是发呆。倚在案上支颐,看着木头的纹理发愣。攀在窗檐上,望着树上的青叶生生摇曳。躺在地上,看顶上层层叠叠的材梁一直到头昏脑胀。
最后两眼一闭不知道晕了还是睡了。意识消失前,她还想着,立冬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而且还会把你的画纸都用来做包材。
虞清是被立冬生生摇醒的,晃地她脑仁晕乎乎的。
“你怎么睡在地上,也不怕着凉。”
虞清还没睁眼看清她,就听到了立冬的声音,话在她脑子里绕了两圈才反应过来,这是立冬的声音。
“你还回这儿干嘛?”虞清讲话迷迷糊糊的,但是话里还是别扭的。
“你傻了,不回这儿,还能回哪儿?”立冬给她眼皮撑开,教她好好看着。
“回你家,回那不知名的江湖深林。”虞清还是别别扭扭地,小声地怼她。
“怕什么,我能陪你的时间比你想的还要长。”立冬朝她翻了个白眼,还将她拉着坐起来:“别担心啦。你这叫杞人忧天。”
虞清别扭地哼一声,立冬听着比自己曾经还要傲娇。
“那你离开这么久,是去哪里了?”
“买书去了。”刚说完立冬就看见虞清那疑惑惊讶的眼神,“你这几天一直叫人读诗背书,一院子的宫人,名字改了一大半,周南里字眼都用得差不多了。而我不仅要读要背,还要默!真有些受不住。所以啊,我想着出去买点志怪游记什么的给你解解闷,顺便再给自己放个假,透口气。”说罢,立冬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一大沓图书来。
虞清早就冷静缓和下来,嘴里却还在傲娇嘴硬:“读书使人明智。你现在怪我,将来满宫里,你的文采便会只逊色于我。那些小宫人也难得跟着你能开开慧。”又随手翻看那些书,“那本山海痴心人有出新的吗?”又凑到立冬耳边瞧瞧地说“我们写的齐楚侠客游记的行情怎么样?”
“新书我都买回来了,现在的行情的这些游记小说不如经书好卖。”立冬就略显忧愁。
毕竟这些本子还不能称之为书,更上不了大雅之堂。世家权贵看不上,而能看上人的下里巴人又囊中羞涩。况且时人认字的也太少了,只有一些个学子偶尔凑钱合买看个新鲜,更多的是站在书肆里瞧上一瞧。
“有人看就行,我写这些又不是为了钱财。只是散发散发我的文才。”虞清安慰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
“我就想歇些日子。还有嘛,能听到有人夸我的画画得极好。”
然后第二天,虞清亲自举着一幅画,将宫人一个个召进来,指着问,这画好不好。
宫人看着虞清的神情,当然是竭力称赞,全都说好。然后虞清又会当着她们的报以肯定,说画得极好。
一天下来,立冬从开始的一点羞耻进化到最后的神色如常平静,还在虞清将画收起时言语嘉奖她,笑着说,“我知道我画得很好。到是你,举了这么久,真是太辛苦了,快来喝口茶吧。”
虞清看她神情自得,只觉得没能臊到她的脸皮,叫她好得意,自己还这么受累,一点不讨好,直冲她皱脸作怪。她喝了一口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