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怕,又招手叫回。
“只说朝中事,内帷一概不许提,听到没有?”
呦呵,还威胁上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不是什么都不许的吗?
不屑废话,周升冷脸撩开二层的蟒缎帘子,一股子热浪直扑面门。
长蕊之花盛开,销金兽冉冉的沉香,笑语、酒气、一派纸醉金迷。
这暖气熏的人发昏,周升用力的摇摇头。
高盼儿端着酒,嫩白玉手搭在周彦邦肩头,还嬉笑的要灌,放浪姿态毫不顾忌下人在场。
“夫人,夫人……”
骚浪的贱妇,你不要脸,我一个男的又怕什么?
周升抬头,嗷一嗓子将热络的气氛打破。
鸳鸯惊醒,只是那母的仍旧轻佻,不肯将搭在男人身上的手拿开。
挑眉暗骂,瞎了眼的狗才!
“夫人说爷的生辰她本该来,只因林妈妈身子欠安离不得人,故而打发小的问爷好,且喜且乐,她就不来了。还嘱咐小的,让爷别放量吃酒,一则嗜酒伤身。二来,忌惮身上有伤,逢阴晦的天痒疼。酒肉荤腥少沾,多保养才是。”
这……这说谁呢?
正端着盏的手,尴尴尬尬的放下。
门口的两个蹄子是死的吗,怎地放他进来?
夫人夫人,叫的忠诚,恶心的人没法。
滚都滚了,隔恁老远,还来现眼!
心中恨的不行,总要挑出个错处,才好做筏子。
“哎呦喂,爷听听,夫人不来又是因为这个妈妈,甚大不了的毛病。”
必要见缝插针的挑唆,才解心头恨!
知道他不喜林初兰,单拎着老货骂。你不想我好,你也别想好!
“妈妈,妈妈,又是这个妈妈子,害的夫人还不够。夫人也是,没的为了一个奴才,不来给爷祝寿。”
“还有,周升我问你,咱们拜夫人给二姑娘起的名儿呢?夫人可着你带来?”
这又是她的计,故意恶心苏锦。
“夫人说她精神不济,想不出好的,又说爷和姨娘学问好,看着取吧。”
“这、这……”
秀眉紧蹙,醋了,撒娇了。快看快看,人家受欺负了。
“夫人还是气着,大姑娘都能,到咱们姑娘就精神不济,分明是不喜。”
“话忒多。”谁想他蓦地冷了脸:“一个名儿还埋怨起夫人,起不起的算个什么。”
忽然的呵斥,高盼儿立马明白,不能再装疯卖傻,他不糊涂。
话锋一转,反关心起来。
“夫人、夫人……她可好?”
“还是咳,说多了就喘,许是天冷。”
周升只对正经主子,那小妇刚才架桥拨火的一套作为,他看的真切。
不、不是,她夙疾就是咳。
收起了喜色,正经主子在沉默。
怀身子那阵子咳的人都蜷缩起来,如箩的肚子也跟着震颤。缩在他腋下,扶着肚子,还乐呵呵的说话,等孩子落生如何如何。
在潜斋那时节,为着吃酒动了多少气。他要吃,她就捂酒盅,白着脸骂他混酒虫。
他反说她凶的像个夜叉婆,她登时把酒泼洒地上,气鼓鼓的说。
“谁叫你眼拙,娶了个夜叉婆。”
她的笑,她的恼,她……想的入神,面上微微松动,嘴角一丝丝上扬。
魔怔了这是?不能不能,他耳边就不能有那丫头。
收杯搀人,忙着往榻上推。
“爷,爷,咱们不吃了,我服侍您歇会子。”
“走,周升,走。”猛的回神,大手将高氏一推:“现在就走。”
“您去哪?”
哪里还有回应。
放了杯,收了盏,醒了酒,冷了脸,穿了衣,披上氅,大步流星的离了这靡靡之地。
高盼儿依门顿足的暗恨。
死贼人肯定去找她的,好个淫、妇,几句话就把爷们勾搭的大冷天去瞧你,倒没看出你好手段。到我手里,你想翻身?痴心妄想!
抱不住冬瓜抱瓠子,捏不了核桃,捏柿子。一腔子火总要有个去处。
揪着两个丫头,一个扇脸一个踹腹,大雪天里顶着马子跪在庭院里。
“娼妇,只吃饭不干活,差事办成这样,还有脸讨赏呢!”
乌蒙蒙,灰扑扑,聚了一个中晌的云,柳絮打帘子看了眼外头的天,似要孕雪。
晦暗的天色亦如晦暗的心情,阴沉的不像话。
除了苍松古柏,那庭中银杏树落的光秃秃,万物萧条,破败的庭院愈显凄凉。
再放眼四野,大地封尘,灰暗一片,仿佛天地间空空寂寂,无一活物。
门首看卫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