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巷中,金羽卫皆躲在了暗处,悟悔和尚那一宅子的外人都藏了起来。
祝枳浅躲在佛像后头,听着木鱼声,眸子几经变幻,谢祗白轻触着她的额头,温声道:“阿浅是不信我能胜过白尘?”
祝枳浅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眼前人。
“殿下原先就压了白尘一头,我自然信殿下的本事,只不过这和尚与白尘是同族,当真会帮我们吗?”
“他武功不俗,若真想动手,方才知晓我的身份后,完全有机会,淮阳王府将他藏了十多年,未允他身份,或许与佛相伴久了,他真入了佛道。”
谢祗白身为储君,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两人低声细语了一阵,总算等来了白尘。
祝枳浅顺着缝隙里的光去瞧,只见白尘恭敬朝着悟悔和尚一礼。
“兄长唤我来,何事?”
白尘面上满是喜意,这还是头一次,悟悔和尚请他来府,即便不信佛,白尘还是朝着佛像拜了拜。
悟悔和尚放下木鱼,原是打坐的姿势,如今已换成了跪在蒲团上。
他侧目打量着白尘,缓缓问道:“齐历九年,你放虎伤人,犯了大错,陛下命你久居京城,无令不得回白州,你为何会回来?”
“兄长多虑了,我少年时行了诸多错事,如今都改了,陛下见我诚心悔改,便放我回来继任王位。”
白尘的话未有一句真的,此时也没有实言,不过面对悟悔和尚,他的确是恭敬。
“兄长,不如你还俗吧!我已是淮阳王,没人敢再舍弃我们中的一个。”
白尘带着几分期望,静静候着回音,悟悔和尚呆呆望着佛祖,叹道:“阿弟,两年前你所说的谋逆之举,万万不能去做,若是做了,便真的无法回头了。”
“兄长不信我?”
“两年前你与祝家大公子在我府前争执,他知你谋逆心思,要上京揭发你,才回京祝家便灭了门,阿弟以为……我长伴佛前,便什么也不知吗?”
白尘咬了咬牙,瞪了佛像一眼,辩解道:“兄长从哪里听的胡话,我胆子再大也不会去谋逆,不过是说说罢了!还有祝家灭门一事,都是山贼做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见白尘还是不承认,悟悔和尚有些失望。
他望着佛祖,眸中尽是自责与哀意。
“阿弟,错了就要认,勿要执迷不悟了。”
“兄长,你怎么越来越像和尚了,如今没人再敢说双生子不吉利,你可以回府了,爵位我会还给兄长。”
悟悔和尚微微闭上眸子,缓缓开口:“我自小就剃了度,本就是和尚,阿弟……是为兄错了,没有再早些让你回头……阿弟,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白尘沉默了片刻,如今兵马已至,即便实力远远不如皇室,即便他输的可能占了七成,他也想搏一次。
见悟悔和尚看穿了一切,白尘也不再演了,他坐在佛前,缓缓道着自己的不甘。
“兄长,你文武双全,天赋也高,却只能居在这破宅子里,双生子本是添了福,那鬼术士偏要说是大凶之兆,我的确害了人,也行了诸多恶事……可我不过只是想换兄长自由。”
白尘想靠近几分,却见悟悔和尚闭了目。
“想要自由,并非是你杀人的理由,阿弟,莫要寻借口了。”悟悔和尚的话与白尘已是对立面,白尘顿时恼怒起来。
“兄长,我不过杀了些阻我路的人,难不成你也觉得我错了,那祝映该死,他知我谋划,我怎能让他继续活着,兄长……”
悟悔和尚未答白尘的话,他依然闭着眸子,专心拜着佛祖。
无论白尘如何唤兄长,他都没有正眼去看他,白尘莫名的怒气升了起来,他上前正要掀了那佛像,悟悔和尚却睁了眼。
他对着四周躲着的人说道:
“我亦无法劝动他,阁下出手时,勿要将血染了这佛堂。”
金羽卫闻声而动,白尘拿着佛像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木木的回头,自嘲的大笑了起来。
当见到太子与祝枳浅出现时,白尘笑的更加可怖。
“兄长……我才是你的手足,你竟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
悟悔和尚未答,只是将佛像归了位。
然后又敲响了木鱼,不再管其他事。
因是来见兄长,白尘带的人不多,他只觉可笑,这谋划还没开始,便要结束了。
他是个恶人,唯一未害的便是自个的兄长,可倒头来悟悔和尚却帮外人来对付他。
白尘笑的愈发可怖,眼神愈发冰冷。
“谢祗白,你大可杀了我,我一死淮阳王府的那群人,都得陪葬。”
谢祗白也知他这话不过是放狠话罢了。
他已收到消息,文和帝已命赤州与墨州牵制了白州的兵马,至于淮阳王府那些被白尘困住的臣子,他相信宋清名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