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他几乎又当爹又当娘,女儿的教养大多亲力亲为,好在还有个信得过的瑞嬷嬷,也能替他分担些许。 听完叶栩栩的叙述,叶丞相犹如经历荡魂摄魄般,久久难以平复,他喑声问道:“当时为父问你,你为何不说,还说是自己跑丢的,不关姨娘们的事?” 叶栩栩道:“那是因为女儿获救后,郭姨娘让女儿千万不能说。她说,若是说出实情,阿爹会生气,以后就再也不让女儿出去玩,还会将女儿关进小房间里。女儿年幼无知,信了她的鬼话。” 沈东游拧眉,语气冰冷愠怒:“世伯,小侄在雪城山长大,最是熟悉那寂叶林。那林子树木丛林繁茂,成人尚且容易迷失,遑论幼童。且林子里有野狼猛兽出没,大姑娘能活着走出林子,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叶丞相一阵恶寒,后怕不已,但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歇斯底里地叱骂,只冷冷地盯着郭姨娘,道:“宋氏,当时的情况是否如此?” 宋姨娘起身,垂首一言不发。当年之事让她受尽冷眼嘲讽,不止郭姨娘,府中的下人也对她多有折辱。她位卑言轻,命如飘萍,于是从此无爱无恨,无怨无妒,逆来顺受,与世无争。往日苦痛蓦然被翻出来,她已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栩栩道:“若不是前几日听丫头提起旧事,与记忆中的情况不符,竟还不知,郭姨娘一直将我与阿爹耍得团团转,也不知宋姨娘受了多少委屈。” 她接着道出郭氏如何对叶夕莲洗脑,各种说坏话,离间她与宋氏。昨儿宋氏送来的点心吃了会闹肚子,说今儿说宋氏是蛇蝎心肠不怀好意,明儿又说宋氏霸占着相爷不让陪伴女儿。 年幼的孩童犹如白纸一张,一次两次或许不信,但在长期的意识灌输下,难免被洗脑。加之郭姨娘是自己母亲的陪嫁,也是父亲信任之人,长此以往,叶夕莲真就以为宋氏是那等黑心妇人,一见她便避如蛇蝎。渐渐地,宋氏心寒了,也不敢再亲近她。 听到这儿,郭姨娘已经彻底摆烂,大剌剌地跪坐着,放弃争辩,目空一切,冷脸僵持。 叶丞相叹息着摇头,看着宋氏道:“宋氏,你受委屈了……” “宋姨娘受的委屈远不止这些。”叶栩栩目光扫过恭谨的宋氏,落到她的女使小淅身上,道:“我身边的木樨曾偶见小淅去绣庄卖绣品。” 叶丞相蹙眉,问道:“为何去卖绣品,是每月例份不够使?” 小淅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道:“姨娘的例份时常被克扣,有时候干脆一个子儿都领不到。姨娘又不肯因这些小事叨扰相爷,没办法只能做些绣品换些银钱,添置茶叶炭火、针线冬衣……” “好啊……”叶丞相失望透顶,道:“郭氏,你可有话说?” 郭姨娘面无惧色,破罐子破摔,哂笑道:“说?都说完了,奴还有何可说?认罪如何?不认罪又如何?再怎么样,我也是庆王妃的亲娘,难道相爷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一番指认下来,叶丞相镇静不少,处之晏然,不再被她激怒,只淡定地道:“本相看在水芸的份上,将管家权交托给你,没想到你枉费本相信任。暗害吾女,刻薄妾室,欺瞒本相,纵容亲女,屡屡作恶,毫无悔意。你说得对,你是庆王妃的生母,本相不杀你。但你只是妾室,并非庆王妃名分上的母亲。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好管臣子的后宅……” 郭姨娘蓦地瞪大双眼,气息开始不稳。 叶丞相心平气和,不怒自威:“从即日起,管家权移交宋氏。郭氏禁足玫菲轩永不许出,除了看守之人,下人一应撤走。每日饮食只得粗茶淡饭,每月份例照旧,但郭氏只得一成,剩下九成尽数归宋氏,以作补偿。” 风光体面掌家十余年,郭姨娘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奴仆前呼后拥的日子。让她一下失去所有,过上连当丫鬟时期还不如的生活,简直比要她的命还痛苦。 “不,相爷,不可以!我可是庆王妃的生母!生母!”郭姨娘手脚并用爬到叶丞相跟前,哀求道:“相爷,看在清桦的面上,饶奴一次吧!” 叶清桦,年仅七岁,叶丞相唯一的儿子,也是郭姨娘所生。叶丞相亦十分重视这个儿子,很早便将其记到已故的水氏名下,成了嫡子。 叶丞相不为所动,淡漠地道:“清桦若知道生母如此品性,亦会羞于认你。况且他早已记在水芸的名下,你已不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