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娘被人带下去后,丞相正欲走,宋姨娘拦住他道:“相爷,奴感激相爷替奴讨公道,只是这管家的差事,奴实不擅长……” 丞相却握住她的手,内疚道:“原是我识人不明,错信那黑心肝的,让你受苦多年,如今只能尽力弥补。至于管家之事,你不用担心。二妹妹出阁前就曾掌管偌大相府,我让她教你就是了。” 宋姨娘至此都恍如梦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昔日的冤枉、多年来的委屈本已让她麻木,竟不想有朝一日能大白于天下。 她从来忍气吞声,是因为郭姨娘的出身,她自认为难以撼动,即便告状,相爷怕是也不会信自己。 可如今见相爷处置得利索,她反倒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顾虑得太多?如若早为自己争取,相爷也不一定会偏信郭姨娘。 她迟疑地抬起头,眸光动容。 - 叶栩栩正往爱莲斋,身后传来叫声:“大姑娘,请留步!” 叶栩栩回头,就见宋姨娘快步赶上来。叶栩栩莞尔一笑,叫了声“姨娘”。 宋姨娘略显局促,调整了一下,郑重地道:“多谢大姑娘!” 叶栩栩道:“姨娘不必客气。反倒是我,还未谢姨娘那日帮我与沈东游说话。谢过姨娘了……” 宋姨娘愣了一愣,忙解释道:“我当时只是觉得郭氏说得太过分,才出言作证,并非想以此换取好处……” 叶栩栩握住她手,安慰道:“我明白!我是真心谢姨娘,姨娘不必多虑!” 宋姨娘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被郭姨娘压迫了这些年,她说话做事都神经紧绷,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甚至在郭姨娘面前时,要比在相爷面前紧张拘谨得多。 宋姨娘难为情地笑笑,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想了许多。当年姑娘走失,我也是有责任的。相爷将你交托给我照顾,若我不那么懦弱、对郭氏言听计从,一门心思看顾好你,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叶栩栩圈着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道:“这也不能怪你,又有谁能预料到后边的事儿呢?只是这个充满封建阶级的时代,女子更要为自己争取。即便不为名利,也要图一个有骨气、有尊严地活着。” “骨气?尊严?身为妾室,何谈尊严……若不是大姑娘今日提起,我想我这辈子都会在郭姨娘手下磋磨至死。” 宋姨娘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解释道:“夫人待我不薄,我自然是敬重的。相爷虽曾误会,但也没有苛待过我。也就是郭姨娘……除此之外,也比别人家的妾室好多了。” 叶栩栩道:“姨娘没说错,我明白的。但姨娘别忘了,郭姨娘也是妾室。但她懂得为自己争取,所以春风得意了十余年。只不过她心术不正、损人利己,才会自掘坟墓。姨娘你蕙质兰心,怎么不懂呢?如今掌家了,更是要拿出气势。” 宋姨娘闻言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叶栩栩侧过头看,宋姨娘清瘦,生得眉清目秀。不同于叶夕莲与水氏的明艳华贵,她属于淡颜系的美人。 宋姨娘觉察她的目光,才回过神,说起别的话题:“听沈公子说起那片林子的情况,如今想来仍是后怕。好在祖宗护佑,姑娘平安回来。” 叶栩栩道:“说出来恐怕难以置信。当初将我从林子里救出来的女孩,正是冷姑父的女儿冷望舒。” 宋姨娘惊诧道:“竟有这缘分!那她可还记得?你俩算起来也是表姐妹了,在雪城派相处得可好?” 叶栩栩黯然神伤,凄凄地道:“一开始不太好,中间倒是挺好的,可如今……” 宋姨娘轻轻拍一拍叶栩栩的手,宽慰道:“既然中间好过,至少说明志趣相投。若是有误会,找机会说开了就是了。” 叶栩栩耸耸肩,撇嘴道:“希望吧!” 二人挽着手款款而行,日光悠长。 叶栩栩不禁觉得,若是没有郭姨娘从中作梗,或许这会是叶夕莲与宋姨娘日常相处的场景吧…… - 夜里,叶栩栩又悄悄爬上屋顶。 这一次,她是专门来等沈东游的。每回她遇到不好的事,他总会独自夜半守护、用自己的方式无声陪伴。 今日在风渡斋,沈东游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后悔这些天躲着他了。他本没做错什么,相反他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却因为她的逃避而饱受煎熬。纵使再不开心,沈东游也始终照顾她的情绪、健康以及名声。 且经过今日如此多的风波,叶栩栩深觉人生中有许许多多的阻碍和痛苦,是因人们缺少沟通交流而人为臆想出来。 人生短短数十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