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风,卷着淡淡伽楠香的气味送入鼻息。 矜贵少年背对着坐在石桌旁,搭在桌上的拳头青筋赫然入目。想来是因等候许久,艴然不悦。又许是恶其余胥,眼前茶水点心都未曾动用。 无事不登三宝殿,叶栩栩大概知道方长曜因何而来。 小说中,因叶夕莲留在案发现场那块刻着“曜”字的白玉珏,冷望舒与方长曜鹅毛大雪中决裂。方长曜虽百口莫辩,但他是皇子,身份尊贵,还有一队侍卫日夜保护,雪城派的人只能姑且忍下。 恰巧太后病重,皇帝急召皇室子弟回宫侍疾,他才不得已离开,顺道将叶夕莲一同带回京。一来是怕她趁机为难冷望舒,二来也是为陷害她回相府藏匿毒药做铺垫。 而叶夕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同意和他一起回京城,还刻意让人放出些风言风语,说他们回去商议准备成婚事宜,好让冷望舒彻底死心。 这一世没有叶夕莲留玉珏,投-毒一案也由张丁背锅,明面上暂且算是尘埃落定。但方长曜仍是来了,或许只是担心冷望舒受欺负罢了。 叶栩栩深呼吸,伸出两指戳着嘴角往上一提,尽量佯笑得甜美乖巧,小心翼翼走上前福身请安。 方长曜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黑瞳里的怒火不加修饰,厉声斥责道:“让客人等如此久,这就是你叶家嫡长女的教养吗?” 叶栩栩小心赔笑道:“适才臣女午睡,听闻五皇子驾临,拾掇得匆忙,让五皇子久等了。” 方长曜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站起身来,下颌高抬,只拿鼻孔瞧人,漠然命令道:“本宫有事要回京一趟,你也一道回。” “嗯?”叶栩栩诧异地抬头瞧他,受宠若惊,忽而又故作遗憾垂眸,嗫喏道:“姑父猝然长逝,姑母悲痛,臣女答应了姑母要留下多陪伴一些日子,实在不好失言,真是可惜……” 方长曜闻言,目露阴骘盯着她,语气充满鄙夷:“别以为本宫不知你想做什么!离冷望舒远一些,若再寻她麻烦,我保证连你阿爹也救不了你!” 叶栩栩耷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她太知道了,方长曜这种自大狂,她越反驳,他就越会强势攻击,证明自己是对的。此刻争执无谓,只消佯装被震慑了就好。 方长曜见她臊眉耷眼的,果然意满气顺。他用力捏起叶栩栩的下巴,阴诡桀骜地道:“你背地里兴风作浪,在本宫面前讨好卖乖,不就是为了让本宫多看你一眼吗?” 额……年纪不大,油挺大。 叶栩栩被迫仰着头,为了不让鄙夷从眼睛里溢出,硬是憋出水汪汪的双瞳,犹如受惊小鹿。 阴骘眼神倏忽间柔和下来,夹杂着撩拨暧昧,与几分阴险狡诈,暗昧地道:“其实你本不需要如此。只要,莲儿同你的好阿爹说说,好好帮扶本宫……届时,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 叶栩栩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拿捏三分羞赧,三分木讷,四分敬畏,吃力地点点头。 当前朝野上下议储话题漫天纷飞,始终未有定论。五皇子方长曜,与三皇子方长晖,明争暗斗,如火如荼。 叶端公身为当朝丞相,股肱之臣,不仅深受皇帝倚仗,门生更是遍布昶朝各级官员。方长曜试图笼络叶相,若能得叶相支持,朝野上下便会对他青眼有加,自然离储君之位更近。 丞相原先并不涉党-争,持身中立更得帝王青睐。可他偏偏宠溺女儿叶夕莲,为成全女儿夙愿,他向有意招揽的方长曜提出交换条件——来日登基,后位当属其女叶夕莲。 可方长曜既舍不得雪城派的小青梅冷望舒,又舍不得叶相的支持所带来的裨益,只是态度暧昧,逢场作戏。 在叶相跟前,便对叶夕莲关怀备至,给了叶夕莲两情相悦的错觉。而人后却仗着叶夕莲的喜欢,从不给她好脸色。 正如那日,叶栩栩与丞相才抵达雪城派,刚去灵前拜祭完欲回厢房歇息途中,这位平日里恨不能拿下巴看人的爷,竟主动迎了过来。 他同叶丞相说了几句场面话,感慨师父英年早逝,悲悯稚子遗孀可怜,绝口不提长女冷望舒。甚至主动关切道:“舟车劳顿,莲妹妹定觉疲累,不如去厢房歇息。” 叶栩栩闻言一惊,抬眼望去,那双桃花眼正朝自己盈盈地笑着,温柔殷切。仿佛与那夜猛抽她一耳光的男子割裂成两个人。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如何笑、目光如何游离最能撩拨勾人。 先前叶夕莲就是被这样的眼神迷得神魂颠倒。即使在叶丞相看不到的地方,他就会换成一副冰冷敷衍的表情,她也会替他找许多借口把自己安慰好。 见叶夕莲一如往常,易哄骗、好摆弄,方长曜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松了指尖的力道。 叶栩栩垂首敛眸,倒不是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