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弑天还以为自己绑得太紧,她不舒服了,皱着眉又弄松了些,才接过她手中的伞。
“可以了,走吧。”
其实帝弑天的原计划是带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表小姐先去见见世面,好让她多崇拜一下自己,免得她成日里用那种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自己。
可万万没想到,寻香竟也赶着这时候出了门。
计划泡汤,只好跟她一起做了这侦察兵。
冬日的夜晚降临得总是格外地早。
才走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天已擦黑,街上亮起各色灯盏。
寻香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用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跟帝父说着话,帝父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见不耐烦。
帝弑天见状撇了下嘴,小声道:“也不见得对我那么上心。”
这时两人恰走在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前,金灯随手挑了一副半脸的狐狸面具盖到他脸上。
“你若肯有半分心思用在学业上,而不是整日泡在百花楼,伯父必然对你上心。”
面具之下,帝弑天唇角弯了一下:“表妹这是在关心我?”
这人总爱说这些轻浮的话。
金灯一声轻哼,没理他。
正在这时,天空炸起五颜六色的眩目烟火,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帝弑天得意道:“怎么样?漂不漂亮?”
这显摆的语气,明显就是他找人放的。
金灯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戌时将到,你在这继续跟着,我去太守府。”
帝弑天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是戌时,提前了,本少爷早就猜到厨子的话不一定准,谴了屠苏一早过去看着,有情况放烟花。”
金灯淡淡瞥他一眼:“即便我很少出门也知道,太守府在城东,但屠苏的烟花明显是从城西坝上放的,这一来一往,你猜我们现在还能不能追到太守。”
帝弑天面色一僵。
他把这茬给忘了。
平日里街上人少,纵马最多半刻一个来回。
可今日集市灯会,人头攒动,莫说马了,蚂蚁都不太好挤过去,也不知已耽搁多久。
“那怎么办?”他小声询问道。
金灯叹了口气:“已然如此,我们先跟着寻香,兴许能碰到他们汇合一处。”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都到了太守那个位置,身边哪能没有几个做事的狗腿。
她今日跟踪太守的目的主要是想确认,那日被她废掉的人是否真是太守。
画像也不是没想过,可这东西与真人总有偏差,还是亲眼目睹最为妥帖。
帝弑天自知有错,买了盏花灯给她赔罪。
“又不是大姑娘,他不可能整日待在府中不出门,下次我再知会你。”
金灯随手接过灯笼杆:“多谢。”
帝弑天有些脸热。
不等他开口,人潮忽然一阵涌动,朝两人挤过来。
金灯毫无所觉,正垂眸看着花灯上拓印的小字。
那两排字似乎有什么魔力,吸引得她没法移开目光。
可惜灯光朦胧,又实在看不清楚。
所以她聚了十二分的神,浑然不觉已身处人流漩涡中。
帝弑天护着她,连唤了几声才将她唤醒。
“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我们要么先回去?”
金灯极目眺望,刚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寻香不知何时变成一副慌张神色,拉着身边丫鬟衣袖似乎也是想走。
顺着她的目光,金灯看到一顶蓝色软轿。
人山人海的地方,竟然稳稳当当往前移去。
前后四处,跟的都是些带刀侍卫。
须臾,轿子停在酒楼台阶下,一只苍白而又修长的手从深蓝的轿帘后探出,准确伸向寻香。
伴随着的是一把冷若冰霜的嗓音:“念念,过来。”
轿中人的声音很轻,但就是有一种异常的压迫感。
原本嘈杂鼎沸的街道也在呼吸间变得安静。
离得那么远,按理来说,金灯不该听到他的声音。
可她就是听到了。
心脏怦怦地跳起来,脑中是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念念。
花灯上原本模糊的字迹逐渐清晰。
李念,李沐白。
这好像是谁的名字。
应该是谁的呢?
脑子越来越晕,越来越晕,几乎要站立不住,她下意识靠到帝弑天身上。
帝弑天一把将她搂住,压低了声音急问道:“你怎么了?”
金灯抬起头,可无论如何都再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一层浅淡光晕萦绕在脸前。
“李念,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