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从敞开的窗沿下潜入,引得被捏在垂落手掌中的两页纸哗啦啦轻响。
何粟翻身右卧,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一时没能完全清醒,还在回想支离破碎的梦境。
“打扰了,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元雅放下掀起的布门帘,看向出声的小姑娘,整洁的鬓发,别着朴素的小花,鞋面有些湿意,结合着鞋边星点污泥,想来刚从码头来。
小白看掌柜的像是观察自己,悄悄的将袖口再抚平些。“请问还招人吗?”
“你会些什么?”元雅行于柜前,把台上算盘拨正。
小白一喜,赶紧说道:“我会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也会扫地…”
“这不招小丫鬟。”元雅打断道,翻开账册。
“我知道,我知道,是招手巧的女工,我可以学…”小白将双手伸出,想要展示自己。
“寻常的刺绣,女红,我们都会。我在学堂平时成绩也还行。”何粟哑着嗓子看着已经在算账的掌柜。
“刺绣,女红啊,那得去绣坊,我这招的是会搭配,穿珠串的女工。”元雅将旁边篮子里零散的细珠和绳子递出,心里则在纠结着,要不要将门口的招人纸撕了。
现在的时局动荡,进货的渠道,不是缺货,便是涨价,她也是前天去西市杂玉店偶尔低价购入这一大批杂玉珠子,将中间打穿,想着招几个人,穿珠,试卖。
元雅再次看向眼前的两人,刚沙哑开口的小姑娘,额前微湿,眼神空洞疲惫。年龄太小,待不住,又没经验,不符合。
“要不我们各自穿一串,掌柜的看看。”小白看着元雅转淡的眼神,赶紧伸手接过篮子,乖巧的笑笑。
“随便,喏,去那边坐着穿吧。”元雅随手指了指店铺内放置的方桌和两个椅子。
“不过先说好,弄坏材料得赔。”
“好的,谢掌柜。”何粟与小白就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各自小心且构思着搭配着珠串。
元雅账册算了又算,不由颓丧的垂下脑袋,去掉给大哥的分红,店铺材料,伙计支出,账面只余八千三百四十八文,生活艰辛啊,一文才一个馒头。
元雅翻出底下私账,翻开写下七月念慈堂支出五千文,剩下的三千多文,也够了,后院的青菜估计熟了。
小白:“掌柜的,好了。
元雅搁下笔,第一眼先被何粟手心的珠串吸引,是留心选了大小相近的珠子,渐变又循环的蓝色,在珠串结绳处,两根小绳各垂着一颗奶白色。
“这色泽搭配的还行。” 元雅把玩了一下珠串,手法生疏,不是很扎实,珠面有些粗糙,但好在没有擦碰,至多六十文。
“谢谢。”何粟不免松了口气,余光看向惴惴不安的小白。
“这个嘛,搭配的就不是那么喜人了,”元雅将小白摊开的珠串拿起,看着绿粉蓝白色泽混杂,只觉得有些烦眼。
小白眼中的不安转落寞,也是,她除了当丫鬟,什么都不会。
“不过结绳的手法不错。”元雅扯了扯,对小白露齿笑了一下。“挺结实,戴上了,小偷都抢不过。”
小白想了想那个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元雅将珠串收好:“好了,虽然成品还行,但还是很遗憾。”
“为什么?”何粟想着这几天,自己和小白分开,自己跑遍了琴行,酒楼,绣坊,书铺,糕点铺,均是刚聊两句便让她离开,可刚刚她明明看见这个掌柜对自己手艺的赞扬,为何还是不行。
元雅想着如今的律法:“你们满十八了吗?”
何粟不由一愣:“我如今离十八之日已快过半年,而小白去年就已十八。”
元雅:“长得不像啊,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吗?”
何粟:“掌柜的为何会有这个疑问?”
元雅:“这位小姑娘,我是看不出来的,但你身上的这枚玉佩可是好物件,少说也值五十两。我庙小,想找个长期的人。”
小白看向何粟腰侧,没看到玉佩啊。
何粟困惑的伸手摸了摸塞怀中的玉佩,摸到了玉角,抬头看到冲自己笑的元雅。
元雅:“刚刚坐在那穿珠子的时候。”
何粟思绪几转,将玉佩塞的更往里去。“掌柜的,不必忧心,我与姐姐,不是来体验生活的,我们是决定长期做下去的。”
元雅随口道:“怎么,家中变故?”
何粟和小白像似想起什么,脸色均变得苍白,悲痛。
何粟深吸一口气:“嗯。”
小白:“掌柜的,我们会好好做的,绝对用心。”
元雅心里有了猜想,又摸了摸两个珠串。“那你可以变卖这个玉佩啊,足够你们两个一段时日。”
何粟看着元雅的小动作冷声:“这是我的私事,掌柜的,如果觉得我两个不错,我们可以谈谈工钱,我们不需要太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