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一个鲜红的“奴”字便烙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鲜血淋漓。
众人松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失了生命一般。
馆公凑到他面前,奸细的手指沾了沾他胸膛上的血珠送到舌尖,细细品尝起来,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香奴,这就是你的命。”
这就是你的命。
裴涟夜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帐子,眼里死寂一片。
馆公的手下看到裴涟夜这个样子,皱着眉:“馆公,他不会死了吧?”
馆公奸笑两声:“放心,他就是骨头硬,多些时日就好了。”
外面是个大好的艳晴天,长公主的轿撵浩荡的驶过长安街,呼声一片。
震耳欲聋的跪拜声传入到裴涟夜耳中,他眼睛骤然聚神。
他的命?他的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做主了?
世人欺他如蝼蚁,他就偏要逆风而行。
……
裴涟夜伸手触摸那抹月光,月光温柔的落在他苍白瘦削的手上。
看啊,他也是能抓住月亮的人。
身体上的疼痛越来越烈,他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桌子旁,伸手拿起茶杯用力的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他拿起一块,锋利的碎瓷泛着幽冷的寒光。
他毫不犹豫就朝着自己的小臂割去,伤口很深,鲜红的血液沿着他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最后一滴一滴的落到地板上。
手臂上的的伤让他暂时清醒过来,他绝不能成为五石散的奴隶。
外面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额头上虚汗直冒。
一直到下半夜,他身体里的药性才渐渐褪去,身上没有了那种万蚁啃食之痛,只是仍然虚弱的很,站起来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撑在桌子上,手臂上的血早已经凝固,暗红色的血块挂在手上,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站着缓了一下神,最后一步一步极慢的往里面的水房走去。
直到泡在热水里,他才觉得浑身舒坦点。
水面清澈,他低头看着自己丑陋的身体,眼神微动,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
宁长月早起梳妆,多披了一件外衫,入秋时节,天气说变就变,温度一夜之间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待在屋里都能感觉到屋外的阵阵凉气。
昨日体虚,但好在喝过药后好了许多,只是期月之毒引起的欲望……
以后每到月圆,她一定要多加注意。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憔悴的自己,宁长月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脸颊。
菘蓝端着水盆站在一边,没忍住笑了出来,公主也太可爱了,等意识到自己无礼之后,她又赶紧埋下头。
宁长月透过铜镜看自己身后的那抹身影,打趣她:“菘蓝,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菘蓝连连摇头,头更低了。
今天檀香不在,宁长月自己动手化妆,虽然她女红不怎么样,但妆术还是不错的,她化了一个淡妆,脱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透出来一丝清新的味道,看起来更好与人相与。
待妆化好后,菘蓝拿起一件红色长裙走过来,宁长月轻微皱眉:“换一件浅色的来。”她今日这个妆不适合穿红色。
菘蓝又去衣柜里面换了一件淡粉色的长裙,尽管没有像红色那样鲜艳,但穿在宁长月身上,依旧光彩夺目。
公主不管走到哪,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宁长月推开窗,外面北风呼啸,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滚落了一地黄叶,几个打扫的小厮正在树底下撒扫,偶尔窃窃私语几句。
她看着泛雾的天空,远边浓云滚滚而来,怕是要下雨了,突然,她不知怎么想起裴涟夜埋在梧桐树下的那坛酒,那坛酒埋的不深,如果暴雨将下,那坛酒不是白埋了吗?
如果这样还不如先挖出来尝一口呢。
想起那天的紫薇花酒香,宁长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紫薇花酒的味道她真想尝一尝。
“菘蓝,再取一件披风过来。”
“公主,清晨雾重,您要出去吗?”菘蓝一边给她系披风一边问。
宁长月:“菘蓝,你也添件衣裳,我们出去走走。”
“对了,再带一把伞。”
打开门,宁长月不禁搂了搂衣服,鬓边的发丝被风吹乱,她抬手捋了捋。
主仆二人穿过重重回廊,风渐渐小了,可天上的墨色却越来越重,宁长月加快步子。
菘蓝瞧着宁长月是往东屋那边走,心里不禁疑惑,公主住的院子离东院很远,以前公主可是一年都不会去东屋一次,如今裴公子住进了东屋,公主到骊山小院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去东屋一趟。
公主莫不是喜欢那个裴公子?
菘蓝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