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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往事如烟(1 / 2)

二十年前,也就在这八月,一队远道而来马车停在了已经名满天下的乐师杜灏言的府中。

杜家三代经商,富甲天下。

唯一的独子杜灏言却无意功名,喜好音乐。杜家不惜耗费重金请来宫廷乐师培养这唯一的独苗。平日里,大家只知道他精通音律,擅长围棋,却不知他私下还是一位武功高手,甚至为了安全考虑,他还自学了一些简单的医术。

杜灏言也一度成为了南周少女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八月的江南,还在暑热的天气。而从车上走下来的这一位袅袅婷婷的白衣少女就像一把冰做的利剑,一下子就刺中了杜灏言的胸口。

此后的三年,这位名叫姬暮雪的少女完全俘获了杜灏言的心。他也将自己毕生的才学倾囊相授。

可惜好景不长,姬暮雪并不是普通人。她是西齐姜容王献给北梁和亲的公主。

也是在这八月,花园里的荷花池旁,杜灏言一脸哀伤的追问姬暮雪愿不愿意跟他走,从此天涯海角,只此一人,相依相伴。

姬暮雪没有回答,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

于是,一袭红衣的姬暮雪嫁给了五十岁的乌德木汗。

婚后的生活还算幸福,乌德木汗很宠爱这位气质清冷的王妃。

一年后,姬暮雪怀孕了。原以为,从此后她就能母凭子贵站稳脚跟。结果,迎来的却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乌德木汗在与南周的一次战争中受了箭伤。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箭伤,谁知道箭上有剧毒。

行军打仗最缺的就是药。很快,乌德木汗就一命呜呼了。

这空缺的王位让姬暮雪的处境万分危险。

众人都在虎视眈眈的望向这个宝座。而怀有身孕姬暮雪更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她腹中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倒也无所谓,无非是多了位公主。但如果是男孩,那就意味着,未来和他们争夺王位的人又将多了一个。

于是,在姬暮雪临产那天,偌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影。她一个人躺着床上从白天喊到了黑夜,无人应答。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个士兵被短刀挟持走了进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衣男人。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先生”姬暮雪惊讶的叫了出来。

杜灏言望向床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姬暮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那个笑颜如花的姬暮雪吗?床上的女人骨瘦如柴,只有高高鼓起的肚子和一双直勾勾要吃人的眼睛。

他一时失了神,被士兵瞅准时机狠狠撞了一下,桌上杯碟也被他撞翻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虽然,他很快的解决掉了士兵。可是,屋内的动静已经被人发现。

他扶起姬暮雪。

“先生,救救我的孩子。”姬暮雪满脸是泪的求他。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了心头。杜灏言没有犹豫,抱起姬暮雪骑上马,消失在茫茫草海里。而他的身后,是一众的追兵。

好不容易甩掉了追兵,找到了一处背阴的山坡。

杜灏言拿出刀割掉附近半米的草,做了个草窝,把姬暮雪放了进去。

“你坚持住,有我在,孩子一定会顺利出生的。”杜灏言掏出了随身带的银针。

姬暮雪虚弱的点点头。

她拼劲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孩子生了出来。

一声啼哭划破了夜空。

“你快看,是一个很健康的女孩。看她哭的多有力气呀。”

姬暮雪一只手抓住了杜灏言的胳膊,另一只手摸摸索索从胸口取出一方手帕和一个造型精致的长命锁。

杜灏言抖开了手帕,上面绣的是一只蝴蝶依恋在牡丹花上。旁边还用小楷写了一句词: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当年我送你的手帕,你最后退还给我,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今天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而这把长命锁,是乌德木汗提前给未出生的孩子的,他们家族每一个孩子都有。这也算是他父亲给她最后的礼物吧!”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不行了。这孩子,希望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帮我把她抚养长大。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江南的三年。希望您能带这孩子去江南,远离这是非之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乐的长大。这份恩情,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说完这话,姬暮雪大口的喘着粗气,眼泪大滴的落了下来。

“快别说了。有我在,你会没事儿的。”杜灏言哽咽道。

“江南真美呀!春天有满园的杏花、桃花,还有我最喜欢木兰花;夏天那一池的荷花,姹紫嫣红;秋天有红遍山林的枫叶;冬天还有迎风开放的梅花。江南的姑娘真美呀,白净的皮肤,带笑的眼睛,上着桂花油黑漆漆的头发,还有一见我就脸红的小伙子……”姬暮雪的手缓缓的落下,嘴角上扬,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眼角却挂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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