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砚和灵眇在万千瞩目中稳稳落地,脚尖一挨着地儿,灵眇就拉着玄砚要走:“快走快走!”
玄砚不明所以,以为灵眇是在意其他人另类的目光,于是道:“我们现在都是男人。”
“男你个头啊!”灵眇揪着玄砚的衣袖就冲了下楼,其他几人也都跟了下去,灵眇语气很急,“快点!杨叔、杨叔的妻子,要……要出事!”
……
此刻夜已沉沉,乌鸦在树梢叫唤个不停。街上的人很少,就连商铺家宅里的灯火也亮得不多,冰凉的街面上从远处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一行人急急地往前赶。
灵眇蹙眉:“还有多远?”
景兰望着已经走到头的街道,看着前方一个拐角:“快到了,这个拐角进去,就是杨叔家。”
果然眼前出现一个草房子。
可就在五人距草屋一步之遥时,屋内爆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嚎。
“还是晚了一步。”灵眇沉重地推开木门,院落里一个颓败的男人跌坐在地,蓬头垢面,背对着几人啜泣,“你妻子呢?”
杨叔悲伤得仿佛再也听不见谁的话,没有作答。
等灵眇走过去一看,杨叔怀中正抱着一个没有生气的羸弱女人,想必就是他的妻子了。灵眇蹲下来,拨开女人脸前的枯黄的头发,用手背贴了贴女人的脸,冰凉。
“怎么样?”沉烨和景兰焦急地问道。
灵眇摇了摇脑袋,随后站起,将头顶的发冠摘下,霎时间,瀑流般的黑发倾斜而下。她甩了甩脑袋,进入结界。
“请辩。”
面前是正是杨叔的妻子。这个刚刚失去自己孩子的凄苦妇人即使已经身死,也没能从苦痛中挣脱出来,说出的话磕磕绊绊,如泣如诉。
“我的孩子……他的死都是因为我啊——”
灵眇睁开眼,试图用平和的语气缓解她的悲伤:“此话怎讲?”
“就在前些日子还怀着孩子的时候,下床不小心打碎了喜神娘娘的神像,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尊神像的脸就、就那么直愣愣地摆在我床前!我吓坏了,咱们最忌讳的就是去看喜神的脸啊!”
灵眇蓦地冷下脸来,神情严肃:“继续。”
“我知道都是我的过错……我日日夜夜担心祸及我的孩子,还不容易挨到生的那天,我的孩子、他、他——”说到这里,女人不再说下去,只是哀哀地抹着泪。
后来的事灵眇她都知道了,杨叔带着孩子去她的药铺求救,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孩子最终没能活下来。
灵眇又问:“那你?”
眼前的女人耗尽最后一丝理智,开始神神叨叨,嘴里也胡言乱语起来。这个情况灵眇不用问也知道了,失去了孩子后的杨嫂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清醒,多日来的忧忡在此刻终于变成现实,而无法接受现实的她也走向了崩溃,最后油尽灯枯人走茶凉。
一睁开眼,玄砚就守在她身边:“怎么样?”
“我没事。”
月白此刻抛出一个问题:“按理说,神像没有掩面一说,那需要掩面的神像又是怎么回事?”
灵眇冷笑道:“神像当然不需要掩面。”
玄砚此刻也领会了她的意思,接着话继续说:“除非,全蜀云国供奉的,不是神。”
灵眇和玄砚相视一笑。
月白站在两人身后,无语状:“你俩又要去哪?带我一个。”
剩下俩:“我也要去!!”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两人这次十分听话地停下脚步,对景兰和沉烨说:“你俩在杨叔家照顾他,他接连遭受变故,如果身边没人陪,恐怕会出事。”
“我呢?”月白跃跃欲试。
灵眇朝了朝手:“那就快点儿!”
月白喜滋滋:“去哪?”
“蜀云国皇宫。”
……
三人来到一处巡卫比较松懈的矮墙处,玄砚站在灵眇身后左右环视着,捕捉着夜色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巡查军,灵眇弯腰看着缩小成童子身高的月白,他此时正费劲地钻着墙角某一处被杂草覆盖的小洞。
“月白啊,实在不行就算了,别委屈了自己哈。”灵眇企图将趴在地上的月白拽回来,却发现他已经成功地把半个身子塞入了洞内。
“等着我,我进去给你们想办法。”月白好心道,突然被墙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到,“谁?!哦,小黄啊……等等!别舔我鼻子——”
受到小黄狗亲昵的贴贴,月白身上一使劲,成功钻了进去。重新恢复成青年模样的的月白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正色道:“等着我,我给你们找入口,绝不委屈二位。”
谁料身侧的灵眇郑重其事地对他点点头:“你的心意我们没齿难忘,不过,以后可以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顿了顿,接着道,“这儿离巡卫点远,翻墙进来,他们,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