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欢原想着,而今手头上备着田亩与铺子,嫁妆单子上也有庄子,再如何落魄也是银子能解决。
她本坚信手中有大把银子,今生便不会出差错。
她在宫中无聊之际也看过不入流的话本,里面的女子重活一世后都是顺风顺水,混的风生水起,可到了她这偏偏同前世不那么相同,意外连连。
“当真如此?”沈卿欢眉头愈发的紧。
来报信儿的丫鬟连连点头:“奴婢哪有胆子欺瞒娘娘,娘娘快些想想主意。”
窕儿急得满面泛红,死死揪着自己的袖口,眼眸中还噙着泪:“小姐,您快叫丞相大人想想主意吧,您与丞相大人青梅竹马,大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卿欢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猛地一跳。
谁承想那流竺国竟是提出这么荒诞的要求来,她好歹是大殷的太子妃,流竺趁着如今皇帝上了年岁,将暴虐不再用在战场上,又不愿出兵迎战,便想借此狠狠磨了大殷的颜面。
可踩的是大殷的脸面,毁掉的却是她。
“怎么国有难,都是女子出去顶,他们男子受的俸禄是做什么吃的!”桃之咬紧了牙关,不肯落下泪来。
沈卿欢好笑地抚了抚桃之的发顶,她竟是能有这等觉悟,这真是极为难得的了。
见着她还能笑得出来,桃之的眼更红了:“小姐……”
“好啦,别哭了,”沈卿欢吩咐下人取了些金叶子给前来递话的丫头,转头安抚两个丫鬟道,“我想想办法,莫要哭了,赶明一出去眼都肿成了桃儿,旁人还当怎么了。”
前世她算得上是众叛亲离,到死都是孤立无援。
而今重活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身边桃之窕儿也都还在,父母安康,他们都很在乎她。
桃之见状便觉得她是有了主意,忙擦干了眼泪,抬眼看着她道:“小姐,奴婢这就派人告知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出将入相,这些年平步青云深得圣心,定然会有主意的……”
沈卿欢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帕子被她不自觉的攥紧,柔软的丝锦被攥出褶皱。
她又何尝不知此事的凶险。
只是她若也跟着慌乱起来,哪里还有主心骨,既然子玉哥哥后来没了音信,她便知晓此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能叫子玉哥哥这般的,还有谁能解决?
沈卿欢牵强苦笑着的唇角忽然一顿,一个俊美如画的脸浮现在心头。
谢谨庭。
而今好歹她也是谢谨庭串行的人,谢谨庭总不能护不住她。
“谢秉笔如今在何处?”沈卿欢眼眸中蓦然亮了起来,抬眸看着面前的窕儿。
她这些时日频频去小膳房,做些吃食送去谢谨庭身边,主要都进了他身边人的肚子里。
堂玉轩本就没什么人,谢谨庭不喜人伺候,身边就没什么人。
她原以为谢谨庭会吩咐身边人将吃食扔得远远的,后来一打听,凡是谢谨庭不要的东西通通进了李继妄的肚子里。
这么一来,将来若是有个什么,李继妄想来也不会拒绝。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窕儿小眉头这才缓缓松开了些:“秉笔身边的李公公一个时辰前来派人来传,如今想来还在宫中面圣。”
沈卿欢眼眸的光淡下去了些,起身坐到案几旁:“来为我梳妆吧。”
谢谨庭还在宫中,这消息想来他也得知了,可是公务缠身,他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
若是抗旨而逃,以后便只能过四处躲藏的日子了,难不成这路真的走到头了。
沈卿欢任由身后的窕儿为她束起堕马髻,朱唇不点而红,细细的柳叶眉被轻轻描摹,端的是娇媚可人,令人心生怜惜。
太阳已悄无声息的隐去了些,而今天边的霞光淡淡,一层暮霭沉沉压下。
她思绪纷乱,换上了一件兔绒葱绿小夹袄,分明带着绒球的夹袄厚实,偏她系的紧,还能看出玲珑有致的腰身来。
格栅门被推开,一股寒风顺势裹进来,沈卿欢下意识抬眼,却瞧见一张令她微微诧异的面孔。
“殿下怎的来了蒹葭堂?”她从善如流的起身,朝着裴辜元行了一礼。
不让下人通报一声便进来,方才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谢谨庭,早就忘了这府中还有个名义上的夫君。
裴辜元显然对她这话极为不满意,但想起那件事还是压下了心思。
面前的少女今日一改往日规规矩矩的妇人鬓,精致的描眉打扮,让他想起了大婚前的光景。
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好看,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殿下的喊着,端的是情意绵绵。
裴辜元上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孤心中惦记着你,故来看看。”
到底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了,他一个举动,沈卿欢便能猜想出是什么意思。
沈卿欢面上仍是那般乖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