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岚与他对视,眼波流转,也踮起脚尖回敬,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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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方过三刻,两匹矫健的枣红赤兔马停在了玉蟾宫门口。
着紫衣的女侠英姿飒爽,率先翻身下马,紧随其旁的是一位穿着藏蓝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其怀里还抱着个水润乖巧的小女孩儿。
如若不是宫女们匆忙上合鸣堂禀告--言紫云剑主同奔雷剑主马上就要到宫门口了,只怕顾旖岚那头齐整的双刀髻已是不保。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跨出房门,衣摆打得纷乱。
顾旖岚一面梳理着自个儿两鬓垂落的碎发,一面回头数落:“都怪你,衣裳,发髻,全乱了。”她脸尚红着,呼吸有些微急促。
白翊鸿跟在她身后,也正忙着捯饬身上那歪斜的腰封,嘴角噙笑:“明明是你先勾的我,怎的还怪起我来了?”
见身旁宫女们似是心照不宣地颔首抿了抿唇,顾旖岚又羞又气,懒得再理会他,径自飞身而出,蹿上了游廊的屋顶。
白翊鸿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沿着毗连的屋顶迅速前行,白翊鸿的轻功--踏雪寻梅,早在行走江湖时便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哪怕顾旖岚先行一步,也是占不到半点儿便宜的。
因着借轻功而来,二人赶到之时,芈莎与唐奔一家人也才堪堪被请进宫门。
“哟~~”芈莎见他俩落了地,抬脚走上前去,“你俩这大冷天的还在天上飞?”她那双丹凤眼滴溜溜一转,直将顾旖岚拉近来打量:“你这衣裳怎的还穿歪了呢?”
她美眸一睁,狐疑的神色倾泻而出:“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俩不会才刚起罢?”
芈莎是个洒脱爽朗的性子,同她那夫君唐奔一般,不甚拘小节,顾旖岚当年可没少被她打趣,眼下应对起来,便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这么些年了,何曾睡过几次懒觉?”顾旖岚挽住芈莎的胳膊,抬眼睨她,“我俩比试轻功呢!”
语罢,又看向尚被唐奔抱在怀里的女孩儿,语气温柔:“翩翩,好久不见呀!”
唐翩翩笑意盈盈地问好:“岚姨,鸿叔,翩翩可想你们啦!”
“就属你嘴最甜。”白翊鸿也凑近,轻抚了下小姑娘的头,而后握住唐奔的肩头,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冻坏了,快进去喝口热茶罢!”
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蜿蜒行进,唐奔在路上没怎的说话,眼下便憋不住了。
“哎呀~~,不愧是少侠和宫主啊!这大过年的,还不忘练武呢!”
“你们这池子里的鱼养得这般肥啊!都喂的啥好吃食呢?”
“哇!这梅花开得可真好,娘子,咱们也在客栈里头种几棵呗!”
芈莎嫌他聒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只同顾旖岚继续话着家常。
白翊鸿负手而行,瞟了眼仍旧兴致勃勃的唐奔兄弟,不禁失笑,心下道:这两人啊!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喜冤家。
午膳过后不久,雨花剑主--窦世安,青光剑主--慕容眺华相继登门,而旋风剑主--陈达枫住在那百草谷的十里画廊,距离玉蟾宫甚远,直到晡时才赶到。
白翊鸿前来相迎,陈桓知甫一见着他,便彬彬有礼地唤了句:“鸿叔好!”
这小少年虽年纪尚幼,却已隐约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的韵味,白翊鸿尤为欣赏。
两厢见好后,陈达枫一家人跟着白翊鸿往里走,只听他边走边说:“旖岚已经备好文房四宝,就等达兄前来赐教了。”
除夕这日,贴门神,写桃符也是迎新春的必备风俗。而旋风剑主陈达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祖上三代皆博闻强识,可谓是七侠内部的文曲星君。
春星楼大堂内,几方檀木桌整齐摆放着,迎面对着的是荷花池的湖心亭。
时序隆冬,池子里无甚风光,众人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于写桃符上。
为首的那张木桌前,小小的白旭戴着个毛茸茸的白虎帽,正屈膝趴在桌面上,他身量太小,白翊鸿只得将他抱上桌去。
顾旖岚站在桌旁研墨,而白翊鸿则握着儿子的小手,在那平展的蔡侯纸上一笔一划地慢慢儿写着。
白翊鸿练书法时向来是笔走龙蛇,且遒劲迅疾,就似他舞剑那般,可每回教白旭写字,他都甚是有耐心,横竖撇捺勾,皆不马虎。
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剑眉入鬓,冠玉似的面容上唇角微扬,只听他低声说:“旭儿,真棒!”而后他怀中的小奶娃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旖岚静静注视着,垂眸浅笑,似是沉醉其中。
这一方恬淡和谐、清醇美好,可其余几桌就不是这般回事了。
他们旁侧是芈莎与唐奔一家人,还有小少年陈桓知。
芈莎虽也读过些书,但父母一辈毕竟经营的是客栈、酒坊,故此她从小便醉心于经商之道,在琴棋书画方面,可谓是涉猎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