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强硬,周诏听出了夹杂在话语里的愤怒,却唯独没有嫌恶。
[为什么不厌恶我呢?为什么?!]周诏的心脏在滴血,他在呐喊,在质问。
砰——
彭鸫的拳头砸在周诏肚子上,周诏不堪重负,狼狈地摔倒在冷冰冰的灰砖上。
彭鸫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面色太平静了,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
周诏眨了眨无神的双眼,背上好凉啊,灰砖刺骨的寒气侵袭了他僵硬的脊背。骨头缝里好似飘进了雪粒子,冰冷的雪水混进血水里,顺着血管流进心脏,流进大脑。
彭鸫沉默地平躺在地,后背的衣服被泥水洇湿了,凉凉的,冷冷的。
周诏的脑袋微微偏转,映入眼帘的是彭鸫墨黑浓密的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很快便化成了一串白雾,冷风一吹,便轻轻地飘散了,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啦。
泪水无声地冲破眼眶的束缚,顺着平滑的嫩肉,一路畅通无阻,打湿了鬓角。鬓角处的短发在泪水的黏合作用下结成小小的一团,好难看啊。
“周诏,现在的你,真他妈的讨厌!高氤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他哭了,彭鸫的胳膊挡住了双目,肩膀,因为哭泣在颤抖。他的哭声很压抑,哭到最后,甚至因为喘不上气而张大嘴巴艰难地咳嗽,好似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
高氤背靠着冰冷腌臜的墙壁,躲在两条小巷的交叉口。冷风裹挟着彭鸫悲切,克制的哭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对着空气艰难地扯扯嘴皮子,露出一个既愧疚又怪异,充斥嘲弄意味的笑容,没来得及换裤子,屁股凉飕飕的。她平静地窥视着小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喃喃自语道:“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意义?不能让他彻底消失,没有意义,没有……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