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寒假便会在大多数学生鬼哭狼嚎地唉泣中惨淡地宣告它短暂而壮烈的又一生的结束。
高氤的黑眼圈很重,脸色发青,倒不是因为要赶什么“烂尾楼工程”。单单只是因为——钱。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把这份差事接揽过来。
站在一栋年岁颇久,古朴典雅的二层小洋楼门前,高氤的右手不安地捏捏衣角,为了让这场面试看起来像模像样,高氤特地腆着脸问申竹借了一身八成新的衣服。
房子前的柏油小路两旁种植了许多品相极好的洋槐树,梨花树还有樱花树。
门铃响了才一小会儿,一张看起来颇为慈爱朴素的中年妇女的脸,便出现在了门后。
她腰上系着的白色围裙露出来一个小边角。高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中年妇女姓李,是这户人家请的长期钟点工。
她面带疏离得体的微笑,疑惑地注视着高氤,问:“你好,是找柏先生的吗?”
高氤脸色有些发烫,她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太能确定待会儿会不会被主人家赶出来。
高氤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礼貌地询问:“庞本芳女士在家吗?”
妇女点头,弯腰给高氤找了一双崭新的棉拖。
客厅的装潢挺奢侈的,和它的外形一点也不搭,有种暴发户的感觉。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高氤坐在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可以听到火苗吞噬松木发出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楼梯是“S”型的,扶手表面一尘不染,大红色的茶几也是,擦的很干净,深褐色的小茶壶里不知道泡的什么茶,茶叶散发出的醇香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很醒神。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铺就的楼梯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响。
高氤有些紧张,却也没忘了礼数,她把屁股从沙发上挪开,面对着楼梯的方向,站得笔直僵硬。
这是一个上了岁数,却风韵犹存的女人,眉笔描得细致的柳叶眉,水润多情的桃花眼,丰满性感的樱桃小唇,肉乎乎的下巴。
手上的两个大金镯子很显眼。特别是当她抬起肥白肉乎的右手撩头发,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高氤的时候。
“小姑娘是来找我的?”语气平平,却有一股地道的江南水乡的韵味。
高氤干巴巴地杵在那,像根木头疙瘩,有些过于木讷了。
她决定实话实说:“庞女士,您还需要招家教吗?”
庞女士随手指挥李姐为高氤端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整理好裙摆,一屁股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高氤便也只好局促地重新坐在沙发上,她看了一眼庞女士,发现她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这让高氤有了些继续开口的勇气。
高氤从书包里拿出学生证,一本朴素的练习簿。
她半躬着腰,略带小心地把这两样东西呈给庞女士。
庞女士兴致缺缺地拿过学生证,随意扫了一眼:“三中的?火箭班的?”
高氤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憨厚老实的笑容。
庞女士打开那本练习簿,看见了里头用胶带黏贴的工工整整,排列有序的十几张成绩条。
高氤看见她的眼眉间的散漫与倦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赞赏。
站在柏油路旁一棵枝头积雪的梨花树下,高氤放松地跺跺脚,吐出一大口浊气。
这场短暂的面试,过程有些许潦草煎熬,但它终究还是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散发着金钱迷人味道的方式宣告了胜利的到来。
火箭班的学生要比其余班级的学生早那么两三天返校。高氤特意在返校前一天骑着自行车赶到雇主家里,告知庞女士正在上初二的女儿,也就是她真正要服务的对象。家庭一对一的辅导时间,要往后推四天,找一个周末,她会把这次额外补上的。
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庞女士表现得不是很热络,甚至说的上是冷淡。但接触了那么两三次以后,高氤发现,她和她的女儿,包括素未谋面的柏先生,其实都是很朴素,很良善的好人。
浮城市很大,近几年的发展速度颇有一种要冲破天际的趋势。高氤平时赶远路,要么搭公交,要么骑着这辆平平无奇,时速感人的自行车。
周诏是被一群平时并不怎么熟络的狐朋狗友软磨硬泡地诱哄出来的。
电玩城的光线看得人头晕眼花,吵闹杂乱的电音吵得耳朵疼,听得久了,简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周诏现在就是这般,他烦躁地背靠一堵墙,眯着眼睛抽烟,脑壳子疼得想撞墙。
真他妈的待不下去了,他真怕自己会因为脑袋爆炸,脑浆喷溅而死。
电玩城,其实也称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电玩城,就是一个买了许多二手的,杂牌的机器拼凑在一起,挂了个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招牌,做着许多黄毛熟人生意的小店。
出了电玩小店的侧门,是一条空气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