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夷山正位于南陵以北,方圆数十里,乃南陵屏障,有南陵门户之称。
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漫于一阵梨花雨中。
宇文策躺在车顶,随手拈一片梨花,道:“迎春裹素色,零落更成雪。武夷居士曾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不想喜爱之物竟是梨花。这漫山遍野的梨花,培植起来也要花些功夫吧。武夷居士不是隐居起来铸剑吗?还有心思种花?铸剑种花也就罢了,偏要昭告天下,弄的人尽皆知,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清梦看了看车顶上的惬影,道:“隐入苍茫间,雪深不知处。我父亲自隐居以来,难寻其处。此次,大概有重要的事要做吧。”
午后的山林尤为幽静。
除了辘辘的车辙声,断断续续响起几阵叫骂。
北宸肆一身狼狈,“大胆赵氏,居然敢绑架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知道小爷的爹是谁吗?”
他被五花大绑,由赵星河的长鞭牵着,跟在马车后面。
“哦?是谁?”赵星河一手握着长鞭,轻轻一拉,北宸肆便是一个踉跄。
“你——有种的赶紧放了小爷,小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闻言,宇文轩自车窗望去,北宸肆还在咬牙逞强,而赵星河双眸明亮,在灿烂的阳光像是凯旋归来的女将军。只是,年轻了些。
他看见她眼中的得意和狡黠。
“大言不惭,放了你,你打得过我吗?”赵星河突然夹了夹马腹,马儿几个快步,冲到队伍的最前方。
北宸肆疾步如飞,勉强跟上。若非有些功夫,他早跌了个投地撞,摔得鼻青脸肿。
“你——”
北宸肆词穷。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于他着实有些难度,只能干瞪眼看向马上的赵星河,“你敢戏弄小爷!赵星河,你下来,跪在小爷面前说话!打小爷出生,没人敢如此对待小爷,再不放了小爷,等小爷回家告诉二哥,二哥定会领兵踏平整个南境!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到时候,就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话音未落,赵星河扬鞭策马,拖着北宸肆直奔而去。
“赵星河,你——”寂静的山路再次响起北宸肆的咒骂声。
看着赵星河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宇文轩淡眉轻拢,“乡君的妹妹总是这么无形无状吗?”
赵清梦驾马在后。她和星河的马原是北宸肆和张开的。
“二公子放心,舍妹虽然贪玩,但心地善良,绝不会误伤人命。”
宇文轩又问:“来往九夷山庄只有此路?”
赵清梦道:“九夷山庄背临山隘峡谷,易守难攻。”
宇文轩眉心一沉,“也可谓瓮中之鳖。”
宇文策仍跟个无事人一样惬意看天,仿佛这是一路踏春,“阿轩,忧思过多可是会长不高的哦!”
宇文轩轻声一叹,“兄长,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多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宇文策悠哉地朝空中紧随的赤鹰打个口哨,“何况,张开不是我们杀的。就算北宸家真要以此为由难为我们,我们也有跟他谈判的筹码。再说,我东岐宇文,也是可以随意栽赃陷害的!”
“兄长,被栽赃陷害的,不是我们。”宇文轩看了眼赵清梦,“南陵境内,北宸肆和张开的目标本就是南平王府的这位乡君,乡君自保,误杀张开。如此顺理成章,与我东岐何干?临行前,兄长答应过,闲事不理,只看神兵。”沉吟一会儿,宇文轩垂眸看着铺在车里的衣摆,神色更是黯淡,“罢了,兄长答应的事向来形同虚无。兄长莫不是也忘了,七年前,东岐宇文和南陵赵氏早已分道扬镳、不相往来。”
赵清梦反问:“二公子这不是来了吗?”
宇文轩淡淡回道:“逼不得已而已。也不算往来。”
于明坐在车前,听着主子谈话,他说出唯一盘绕心中的问题,“少主,二公子,恕属下多言。乡君主张先行上山,等到了九夷山庄,再命人处理张开的尸体。这样,岂非给暗处之人可乘之机?没有张开的尸体,乡君要如何自证?无法自证,岂非授人以柄,正中敌人下怀?”
沐颜也在车前,她伤势未愈,声音低哑,“二公子适才说了,分道扬镳、不相往来。乡君如何处置,就不劳宇文家二位公子费心了!否则,若像七年前那样出了差池,又要耐到乡君头上,我九夷山庄可吃罪不起!”
——
赵星河拖着北宸肆在山路上跑了来回。回来的时候,她笑容灿烂,正对上马车前后的怪异气氛。
沐颜和于明都绷着脸,同坐车前像是十几年冤家。
赵清梦安然驾马。她素来喜静少言。
赵星河看见她正摩挲着腕上的珊瑚钏。
“怎么呢?”赵星河笑容滞去,用马鞭拍了拍紧闭的车窗,“是不是你小子惹我阿姐不高兴?”
宇文轩打开车门,看了眼被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北宸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