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点心铺烛火燃尽,苏梓随坐于长桌尽头,半晌无言。
手下的人得了命令皆已散去,唯陆知南一人还坐在位上没走。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苏梓随那张美艳的脸上,她的五官深邃立体,棱角分明,此刻闭着唇,十分具有攻击性。
“梓随姐……”陆知南想告诉苏梓随,希望她明天小心些,话还没出口,自知这种事不是他该担心的,便将原来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
“嗯。”
苏梓随淡淡应了声,随后站起身,沉默地离开铺子朝城外的方向去了。
天上蒙了一层灰,掩盖住月光,苏梓随沿西一路走到一片荒冢处。
夜黑无月,荒冢处猫头鹰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幽苍孤凉。
苏梓随在一块无字碑前停下来,摸着碑冕上的凹陷打趣道:“孤霜剑我拿走了,仇我是肯定不会帮你报,有本事你就起来和我打一场。”
微凉的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苏梓随眼眶一红,捏住墓碑将它拔了起来。
石碑瞬间变成为一条细长的石盒,石盒中间处扣着一把锁。
苏梓随取出一直悬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把锋利的剑,四周无明,剑刃却闪着霜雪般的光,寒气逼人。
*
潜州刑场人满为患,百姓们纷纷挤在围栏前,难掩心中愤恨。
“杀了这些随国余孽!为那些死去的魏人报仇!”
“杀了他们!”
“潜州容不得叛乱小人!”
“……”
他们中有很多人私下都收了来自沈将军府上的银两,所以才叫得如此欢。
还有些人则是带着真实的恨在发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刀砍伤的伤口。
陆知南头戴斗笠,黑纱布缠住口鼻,混在躁动的人群之中。他忍着心中的怒火,静静在其中候着等待时机的到来。
五个脸上烙了“叛”字的大汉被捆绑着押上刑场,跪坐在曾染满了鲜血的桩台前,他们浑身挂伤,虚弱得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沈天一身戎装,高座于判位上,明明已五十岁高龄依旧精神抖擞,话音高昂。
“随国余孽伤我潜州,该杀!”
一呼下,百声应。莫名的愤恨在那些无知百姓心中滋生,他们有些人其实并不知道何是随国余孽,仍跟着震天的响声附和:“该杀!该杀!”
陆知南紧握着手中的镖,在极力忍耐。
亡命牌落地,刽子手提刀已备,光净的刀面倒映着暗沉的阴天,随即一道白色身影迅即而过。
就是现在!
陆知南手中的飞镖直射而出,三个刽子手咽喉处各自都出现了一条致命血痕,鲜血喷薄,他们手中的刀子还未落,人就先一步倒地。
余下的两名行刑者也皆在利箭刺穿心脏的疼痛中倒了下去。
苏梓随扬起手中的孤霜剑,五名大汉手背处的铁链应声断裂。
“有人劫法场!快抓刺客!”
孤霜剑剑芒照射万里,几乎要刺穿所有见者的眼睛。在场懂剑的人见此白光大呼:“是孤霜剑!西门家还有人活着!”
“神女!西门神女!”
百姓停下口中的怒喊,一个接着一个地匍匐在地,向站在刑场中央的那名女子叩拜。
苏梓随冷笑,握剑,将另一只手搭在右眼处有一条刀疤的汉子肩上,低声道:“你的妻儿已经没事,现在只要你们说你们是无辜的,我会救你们。”
刀疤汉子看了苏梓随一眼,死灰般的眼眸动了动:“当真?”
苏梓随撇过眼,应了句:“嗯”
随即刀疤汉子揭竿而起,朝向他们奔过来的官兵冲过去,一把扼住其中一人的腰身,如扔皮球一样把他扔向一旁,疾呼道:“你们的妻儿老小都没事了,大家伙们说实话吧!”
刀子袁又抱起一个官兵,朝高台上的人扔去,大声说道:“都是沈天这个狗蛋蛋!他绑我妻儿,逼我提刀砍人!老子才不是什么随国余孽!这个狗蛋蛋视潜州百姓的命不顾,只为满足自己那狂妄的杀心,今天老子就跟你拼了!”
其他四名汉子见势,嘴里也呼着不平,朝沈天方向奔去。
苏梓随替他们扫清眼前的障碍,围上来的官兵如无根的杂草一样,随孤霜剑上的剑风一波接一波溃散。
眼看沈天就在眼前,二十万随人大仇马上就能得报,只见沈天抬手一拍,手掌与桌面间生出的风迅猛急骤,六人被逼得都后退了一步。
审判桌在眼前碎裂成屑,沈天站起身,抽出腰间的重剑,五招之内就在苏梓随眼皮底下了结了那五位胆大包天的汉子。
重剑刺穿刀子袁后背时,沈天在他耳边说道:“你真的相信现在孤霜剑主的话吗?黄泉下和妻儿团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