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从刀子袁身上拔出,血肉横飞,刀子袁倒地前痛苦地朝苏梓随望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失望。
在场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怔在原地不敢说话。沈天大将军二十几年来虽守得魏朝安宁,但狂放轻物,一旦提起剑,向来是杀人不问缘由。
如今那几个自称是随人的大汉得到西门神女庇护,在临刑前改口,说是大将军绑了他们的妻儿,逼迫他们抹黑随国余辜,这对大将军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百姓们就算心中知晓些什么,也不敢再说,跪在地上噤声等候将军发令,准许他们起来。
沈天的重剑没有对向苏梓随,反倒饶有兴趣地向苏梓随问道:“你就是西门家唯一的活口,西门神女?”
苏梓随也收了剑:“正是。”
“老夫自来不与江湖门派结怨,但也绝不允许江湖之人插手老夫之事。”沈天警告道,“若有人胆敢干预老夫之事,千锤重剑必定不饶。”
“看来沈大将军是想杀我彻底灭了西门一脉。”苏梓随冷笑,她知道沈天绝不会杀西门神女,“可惜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就算知道会死,还是喜欢多管闲事。”
苏梓随拔剑:“来吧,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沈天笑着按住苏梓随手上的剑:“你这性子,当真像你母亲。”
“别在这里套近乎,要打快点打。黄泉下我还想赶着跟那几个汉子吃顿饭呢。”
“老夫不会杀你。”沈天脸上笑意颇深,他抬手想取下苏梓随脸上的面具,“老夫只想……”
苏梓随一手抓住沈天的手,一手捂紧了脸上的面具:“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老爷子也太坏了!不知道西门家的面具不能随便摘吗!”
苏梓随假装戳破沈天心思,胡言乱语道:“难不成你想要我做你娘子?”
“你混账!”
沈天气得收手要走,苏梓随愈发放肆,直接挡在沈天面前拦住了他。
“老头子,你不杀我,我自然感谢你。听说你马上要启程去僰域,中秋设宴,可否让我也去凑个热闹?”
沈天取下腰间的玉佩交给苏梓随,早在一旁看着没动手的韩力勤阻道:“将军不可!”
“有何不可?”苏梓随接过玉佩,朝沈天抛了个媚眼,喜滋滋地转身而去。
路过身边那五具还尚温的尸体时,笑意立马凝成冰锥,落在了眼里。
沈天,你给我等着。
*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苏梓随坐在刘记点心铺前等雨停。
哗啦啦的雨滴从屋檐落下,淋湿了苏梓随全身。
一位浑身透着书生般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把伞举在苏梓随头上。
眼前少了冰凉的雨滴,苏梓随抬头,看见了老余。
“老余,不必为我打伞,我活该。”
肩膀上多了一份力量,苏梓随不解地转头。
“公主,你没有做错。”
苏梓随回过头,看着被雨打湿的地面呢喃着:“我知道。”
“刀子袁他会理解的。”
苏梓随想起了刀子袁死前看她的那最后一眼,难过地闭上眼睛,叹息道:“我知道。”
苏梓随知道刀子袁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因为她骗了他。
她没能救下那些人的妻儿老小,他们被沈天派人困在沈府的地牢,没有了利用价值,现在想必已经不在人世了。
靠近不了沈府,找不到藏人之处,苏梓随救不了。
比起他们的生死,让潜州百姓相信随国余孽与砍伤一事无关更重要。
没得选。
肩膀处的力量加重了几分,“我们尽力了。”
尽力了吗?
苏梓随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她起身拂开老余手中的伞,走进了雨里。
现在还不是消极的时候。苏梓随想着,等明夜杀了沈天,等为随如玉复明随国,等她苏梓随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她自会去黄泉底下,亲口跟那些人说句抱歉。
魏燎在云来客栈等了苏梓随一天,终于在入夜时等来了湿淋淋的人。
“怎么了?”他将白兔灯盏藏在身后,从长椅上站起来朝苏梓随问。
“没事,就有点累,先睡了。”苏梓随无视一直在等她回来的魏燎,径直往二楼走去。
“等等。”魏燎拿起灯盏赶上去,抓住了苏梓随的胳膊,苏梓随抬手将他推开,纸糊的灯盏落地,已非全貌。
苏梓随看见地上摔歪了的白兔,抬眸看了一眼魏燎,冷冷问:“哪来的?”
“昨夜在东街集市买的。一直在等你,觉得你会喜欢。”魏燎尝试靠近苏梓随,想用衣袖为她抹去脸上的雨水。
苏梓随推开他,魏燎后退几步,正好踩中了那残存的半边兔子。
苏梓随低眉看了一眼地上面目全非的东西,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