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似的挖苦着,仿佛要为自己的不如意找个发泄口。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次温流儿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跟条野狗似的朝他们叫嚣,用更难听地话骂他们老子儿子、骂他们断子绝孙。
老话说得好,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也是他们只敢说一嘴,却不敢真动手的原因。
谁知道这疯丫头,不,是怕这疯狗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温流儿一言不发,要不是刚才笑得那么中气十足,还真以为她死在他们背后了。
说着说着他们自己也觉得无趣,下午还要去乞讨,大家又还饿着肚子,也不想浪费力气,骂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被骂了好一会儿的温流儿全然不见往日斤斤计较的恼怒,细看甚至还有一丝惬意。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乞丐温流儿了,在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个晌午,会有一个自称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找到她,温声细语、老泪纵横地对她说——“来,爹爹带你回家”。
小小乞儿,一夜之间竟成了梧城首富之女,所少人说她命好。
那人叫钱修,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家住汴江梧城,是当地的皇商巨富,他会带她去到一座大的像迷宫一般的府邸,穿当下最时兴的白蝶衣,吃曾经的御厨做得菜,喝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饮,府中上上下下都恭恭敬敬,没有人看不起她的出身。
慈善的主母,乖巧的小妹,随和的兄长,还有一个书香门第、彬彬有礼的爱慕者。
父亲说,当初为她取名为“妤安”,意为予她一世平安,可不想当初搬家遇到流寇,致使她流亡在外,现如今她回来了,便是钱家名副其实的嫡长女,往后便可余生无忧。
她信了,满心欢喜等着吴温仁弱冠礼后就迎娶自己。
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在他们眼中,她就像一头猪崽,被养肥养大,就到了回报主人的时候了。
吴温仁上门提亲那天,她被灌了酒,关进假山下的密室,手腕被划开取血,亲妹妹钱妤婕搂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向她吐露了一切。
原来,钱妤婕生来就有怪病,看遍了名医都说她活不过十八,直到有一天,一云游大夫路过,说出了一个秘方——换血。
那大夫掐指一算说出一串时间,又说必须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们突然想到了她温流儿,一个自打出生就随母流亡的“亲人”。
不过当年温流儿的母亲温槿禾是因为入赘的钱修想独吞家产,他伙同侧室找人谋害母亲,母亲这才被迫离开的,自然不想被他们找到,所以一连找了五年,钱家人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温槿禾差点被人欺辱,因为反抗被打断双腿,饿死在破庙,温流儿才跟着一群乞丐到处流浪。
流浪到第十年,偷摸骗抢都会了,才在偶然间,被钱家长子钱让看到了。
钱让曾见过温槿禾的画像,很快认出了与温槿禾五分像的温流儿。
时至今日,长达两年的噩梦惊醒,她甚至还记得当年钱家人第一眼看到自己时满目欣喜的样子。
却不想,原来亲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缓了好一会儿,身体也恢复了知觉,温流儿这才细细回想起今天的日子。
应该是因为她昨日淋了雨发烧,没人管才差点死了那天,也是他们刚混进梧城的时候,离钱让发现她,约莫还有两个多月。
一缕阳光从房顶的茅草垛透下来,正巧落在温流儿手腕上,三伏天的日头这样毒,打在谁身上谁就蔫儿了,但温流儿却惬意极了,抬起手腕在光晕中摇晃。
她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阳光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臂,细细回忆接下来两个月是否会有什么机遇。
忽然一只没有任何杂质的白蝴蝶轻轻落在了她的小臂内侧,她停下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眉头紧皱。
好半晌,她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她捏起蝴蝶,提到眼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有看不惯她的眯着眼嘀咕一句:“晒死才好,呸!”
他声音不低,但温流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重生一次她才明白,跟这些人争吵才是浪费光阴,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她去做呢。
比如——成为长公主。
就在刚才,她忽然想起来,在钱家找到她的前几日,梧城贴出了宫中寻亲的皇榜。
大宁建国前是长达百年的纷乱割据,大大小小的政权更迭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戏台上的人来了又走,仗却是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这些政权皆因延续前朝旧政,土地自由买卖、盐铁私营、高利贷等原因,豪强大家,得筦山海之利,采铁石鼓铸煮盐,导致农业发展崩溃[注1],一乱便是一百多年。
如今的皇帝赵渊在位不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