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未出阁的女郎不便与他交往过密。”澄宁手下动作不停,回答椿芽。
“但苏氏在大晋……”椿芽试图再劝。
”苏氏在大晋不仅仅是一等世家,苏三之能你我也见识过,阿宁,椿芽说得没错,今日你为何拒绝苏三相邀?“韩澄阳随声推开房门走到澄宁面前问道。
白日里他让牌九带给苏三求救信,辛陵城中韩家遭难,是苏家一力护下他们兄妹,为保安全,澄宁一直呆在苏家内宅。但他悄悄回过韩家,知道韩家周围一直埋伏着人,他差点也死于那些黑衣人手中,是苏三的人将他救下,并一路护送他进南都,苏三之能如今他心服口服。但今日苏三派牌九来接澄宁去苏府,却被澄宁回绝。
“我进南都并不太平,也曾遭到暗杀,是苏三的人护着,我才顺利进京,护我的护卫手段奇多,绝非泛泛之辈。”韩澄阳虽然不学无术,但他知道苏三绝非表面那样简单,当下能救韩家之人数来数去只有此人。
“从前我不服他是辛陵第一纨绔,吃喝嫖赌,我样样屈居他之下,一直觉得不过是他脸蛋长得好些。但是,妹妹,你与苏三同行进京,必见识过他的手段。而且,阿娘临终之时交了一个符印给我们作为信物拿给苏家,苏家家主承诺我们有所求,他们必有所应,你究竟在顾虑什么?”韩澄阳知道自己这个小妹自小聪慧,现在家中形势实在不容乐观,为何更好的办法,小妹却不愿用,他有些急了。
“二哥,那我问你,你知道那个符印是什么?阿娘去世前,韩家与苏家不过是场面上的交情,可为何我们拿出符印苏家就敢做出这般大的承诺?”澄宁微微抬眼,缓缓问道。
韩氏根基在漳州,这些年南都已无高官。阿父初进京,和大哥便一同被关押,二哥不比苏三藏得深,阿娘去世前他就是个不折不扣不学无术的纨绔。而自己从小不甚上进,诗书礼仪都是平平,虽幼时学了些占星卜卦,排兵布阵,但朝堂大局她是不懂的。今日牌九来传话,澄宁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不过她在苏三身边呆了近一个月,她有她的顾虑,也有她的打算,这些她并不准备立即跟二哥说。
”二哥,你忘了?我是阿娘辛苦教导了十四年的世家女,阿父尚在,韩氏尚在。苏家再厉害,韩氏嫡女怎可与陌生男子交往过密,何况是苏三那样的名声。从前在辛陵城不过是权宜之举,现在在南都,你我还是当遵从阿娘教诲,遵循韩氏族规。“烛火之下,澄宁望着矮桌前韩二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在告诉自己的二哥,也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娘不在了,但她要长成像阿娘生前最期待的贵女,她不能再任性妄为。
许是澄宁的眼神太过严肃,韩澄阳也一下词穷,他重重叹了口气:“阿爹之事你可有对策?”
“没有,阿爹上任匆忙,韩叔跟随,另有两个用惯的文书先生一同入京,外院关着的仆从都是后来韩叔采买。”韩氏虽为世家,但阿娘在世之时便不喜用韩氏家生子,韩家人口简单,喜挑选合意之人伺候。
韩澄阳和韩辅一道也审过那些仆从,当时并未发现异样。他又道:“这几日我与韩叔四处奔波,在京的韩氏族人我都已见过,包括十三叔。”十三叔是现任韩氏家主亲弟,现任北客曹,也是韩氏除阿爹之外在京官位最高之人。
“出事之后,十三叔也帮着四处打听,他说阿爹这事儿透着蹊跷,但并未细言,不如我们明日再去问问。”韩二提议。如果抛却苏三,那十三叔确实是他们兄妹的救命稻草。
澄宁点点头答应下来。
韩二见澄宁永远笑得如初生朝阳的小脸紧皱着,心里揪疼。“阿宁,你早些休息,别太担心,阿娘会护着我们的,等阿爹和大哥平安出来,我带你去南都最好的地方听曲儿喝酒。”
“好。”澄宁对着韩二笑着点点头,领了二哥这份安慰。
等韩澄阳离开,澄宁也并未为难自己,放下手中口供,喝了一杯椿芽准备的安神茶,躺在床上。眼睛酸疼,四肢疲软,但脑子却分外活跃。她一路跟着苏三进京,清音寺刺杀一事苏三并未避开她,甚至主动透露了阿娘死因和朝堂秘事给她,太子为何要杀阿娘,阿爹知道吗?阿爹之事与太子有关吗?阿娘临终前交给苏家的那枚符印究竟有什么用处?苏三并非如世人传言那般纨绔不堪,他心机深沉,势力也深不可测,他究竟为什么对韩家的事情这么上心?还有今日审问那些仆从……她心中装着一箩筐沉沉的事,但许是太累,她逐渐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