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莼羹(三)(2 / 3)

生凉,柔弱无骨。

老叟颤悠悠端起酒杯,心魂悸动,恨不能早日撤下寿案,赴美人暖帐。

云娘任其动作,为国舅侍酒,余光处有公子片影。这男人正吃味,却毫无用处。

此般男子俱是如此,无为无能,只是生气,却从不生自己的气。

今夜他一反常态,并不怎么饮酒,倒吃了两碗莼羹。

云娘收回心绪,侧首,投过一瞥,公子宜但见美人潋滟眸光,水泽熠熠,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伤情。

片刻,公子宜酒洒桌案,引入侧目。

云娘却神色如常,离席梳整。

须臾,公子宜愤愤而来。

可这一腔怒气师出无名,又怎能发在一朵赠人的娇花上。

公子宜见她改换了黑色手套,酒气上涌,心急如焚。

“你是来换手套的?”

“国舅性急,言说黑革燃情,令妾换装,往房中等候。”

房中隐癖竟被国舅探得,甚至妄图效仿。公子宜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只恨无处宣发。

只得伸手灭了灯烛。

国舅得知两人避人私语,心中不悦,正欲起身赶来。

侍人急禀:世子至!

房中公子宜将云娘按倒在矮榻上,正欲行事。

世子驾临的通报已传至各处。

公子宜满腹肝火,眉头紧皱,起身整衣。

榻上美人却嘴角含笑,扭动纤腰,喉音婉转,蛇蝎一般。

“妾葵水未至,几日烦闷呕逆,似是有孕矣……”

公子宜脊背僵直,眸光一变,肆虐的春情荡然无存,他粗暴地捏住云娘手腕。

这男人竟会自行把脉。

云娘心中冷笑。

房外,侍人再传世子驾临。

公子宜匆匆推门而出,临走,回望美人,房中灯烛尽灭,只得十五满月,盈盈流光。

美人隐在暗处,额间殷红榴花,素白衣袖下一片漆黑,似断腕鬼魂,诡异莫名。

“妾今夜将宿在此处,承恩国舅,公子还真舍得?”

云娘嘴角含笑,垂首抚摸小腹。

“舍下妾,府中榴花枯败,公子恐大业难成……”

公子宜惊愕难当,推门而出,竟被门槛所绊,狼狈起身,趔趔趄趄,疾步往那人声鼎沸处去。

堂堂公子,脚步纷乱,在国舅府的小径上鬼打墙般来回走动。

满月悬空,却难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引路。

迷途公子,积重难返。

世子介驾临,素衣白裳,立于水榭之上,俊逸朗朗,玉树风华,与传闻中的行将就木毫不相干。

另有申侯亲卫,随世子而来,三百军卒,国舅府外,水泄不通。

群臣不知所以,惊愕难当,汗意淋淋,伏地叩首。

良久,世子介仍一语不发,国舅忍不住抬首探看。

水榭上的身影,远观似身已断腕。偶有月影辐照,那传闻中受烈焰所焚的双手才露出形制,正覆在一双黑色手套中。

“国舅整寿,吾当一贺。”

“蒙世子驾临,阖府蓬荜生辉。速速为世子设下酒案………”

“无碍,吾为一碗莼羹而来。”

世子介行至席间,酒案上的残羹尚有余温。

世子目视羹汤,血滴似的殷红,蛊人心魄。

“今晨,君父进了一碗莼羹,午后昏厥,幸得太史令卜卦,杀牲祭天,有惊无险,令吾查办此事…”

世子介行至国舅身侧,国舅酒案置放莼羹,却分毫未动。

世子介凝神沉思,搅动羹汤,热气散尽,殷红隐退,只得黑褐残渣。

“听闻府上榴花正盛…还请国舅引路,花眠否?吾与国舅同观…”

世子介言谈不浓不淡,国舅却已觉半死,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几日后,一桩大案于申人间哄传。

公子宜并国舅府邸挖出几十具女尸,申侯临朝,令世子介亲审。

“听闻世子身遭火噬,日渐病笃,行将就木,如此怎么还是好端端的。”

“想必是公子间装病夺嫡的把戏。”

“君侯辍朝或也相关?”

“公子宜乃侯夫人爱子,国舅乃母兄,君侯惧内……只得借刀杀人,坐山观虎,真是妙啊。”

“怪不得公子宜大婚多年,妻妾成群,却一子半女都无,杀伐太重,折煞子孙之福。”

“听说挖出来的都是女尸,公子宜房中或有隐癖,女子不堪受用,枉送性命。”

于是,申人的话题转了一圈儿再次回到了公子宜的床榻之事上。

又是月半之日,满月初悬,流萤遍地。

遭灾的公子宜府邸,早已残垣断壁,阴风阵阵,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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