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
事发不过月余,城中却已流言四起,关于此地冤魂作祟、女鬼私语等鬼魅之事,众说纷纭。
此时府中西厢,却有人影浮动,一女子正立于廊下。
府邸已遭查抄,西厢榴花处乃埋尸之地,花木悉数遭连根拔起,如今只余几株败叶枯枝。
云娘提篮而来,篮中尽是祭扫之物,香烛纸钱一应俱全。
月半祭扫,不知榴花下的亡魂可得一朝安息?
云娘焚香烧纸,合手祝祷。
清风浮动,窸窸窣窣,有人踏月而来。
“主人命我来取那榴花金锁,顺道为你把脉定症。”
云娘淡笑,一段白皙的颈在月下微微一晃,惹得来人心神一荡,如坠梦中。
片刻,一双沟壑纵横的枯手忽然伸到跟前,梦碎一般,来人神情凝滞。
嵌珠的白缯手套物归原主,掌中正是那枚榴花金锁。
来人搭脉暗忖,片刻了然,正待离去,云娘款款道:
“赠我金锁的女子,可留有一命?”
“有孕则无命。”
“公子宜已堕其珠胎,何必相逼?”
来人再无一言,拂袖而去,空留一股奇香,乃祭天拜月所用,滋味甚异。
异香扑鼻,头晕目眩,云娘不得已席地而坐。
袖中藏有药丸,用指甲扣下一块,化于水中,藏在榴花金锁中的秘密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此时宫中亦是夜深雾浓。
有侍人提灯引路,身后的世子介行路莽撞,趔趔趄趄。
适才君侯赐酒,或父子叙话,或君臣畅饮,全凭申侯兴致。
三巡酒过,世子介二更方退。
酒意上涌,目眩神失,行至一园,芳香沁人,曲径通幽,侍人留一宫灯,倏无所踪。
世子介四顾瞭望,不知身处何处,如梦似幻…
须臾,异香涌过,暗影浮动。
世子介立在原地,引灯观手,新长的皮肉,色质不匀,枝枝蔓蔓,层层叠叠。
夜行而来的暗影,寂然而立,无意趋近。
“舅甥俩以珠胎为巫祝献祭,几十具女尸俱是因取胎身死。”
世子介吹灭宫灯,言语不咸不淡,倏无酒意。
“侯夫人如何?”
“侯夫人幽闭禁中,至今不言不语。随侍巫觋已遭君父剥皮。”
世子介袖中正有一副新制的黑革手套,适才君父提酒相赠。
皮质更软,贴覆掌中,严丝合缝。
“君侯意图,深不可测。”
血腥献祭,堪称邪祟。侯夫人为公子宜之事,竟不惜令其用亲子献祭。
侯夫人谋划之事,当真只嗣位一门?
那巫觋已设坛作法,诅咒应验何处?或是还正等着他……
世子介摩挲着袖中手套,新生的皮肉忽地奇痒难忍。
“那玉带羹呢?”
世子介远观那暗影,费神思揣,手上新长的皮肉被他咬牙抠下一块,方才呼出一口浊气。
“羹汤无异。”
暗影弗动。
世子朝着暗影望去,脊背濡湿,切金断玉一般,再道:
“君父传令:莼羹无异。”
两月后,被驱离申都的公子宜,在其封邑失了踪迹。
申人好事,绘声绘色。传说公子宜于巫庙暴毙,腿肉被剜,双腕被斩。
“那国舅呢?”
好事的申人围住一多嘴痞子,不说不放行。
“国舅好着呢,昨日君侯祭祀,捧卦的正是国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