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看了一本让我有点难受的言情小说。”
这是我们对话的开场白。
周学恺出门遛弯去了,我在家里整理秋冬的衣服,看看大促的时候有什么可以买。
床上、椅子上、衣柜里,到处都是被我扔得乱糟糟的衣服。
我把花花单独放在了桌上。
花花问我:“讲什么的?”
我答:“女主比男主小十来岁,女生高考刚结束,男主是个接班家里的富二代,讲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花花问我:“为什么难受?”
我答:“我想起来,之前我看一本古言也不舒服过,因为女主说,为男主不知道享用她年轻的身体而感到难过之类的。”
花花问:“你不喜欢看男女年龄差大的文?原因是什么?”
我答:“也不是,我看文没有禁忌的。但每次看到女主因为年龄优势,而得到男主青睐的情节,无论是直接指出来男人喜欢年轻的,还是女主用属于年纪优势的大胆与莽撞去俘获男主的心,类似这种,都会比较反感。”
花花没接话,我便继续道,“就会让我觉得,女人是个随着年纪贬值的商品。”
花花这时道:“因为你本身也认同这样的观点,但你不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才会敏感?”
我连忙答:“不认同,我当然不认同。我当然希望,女人能越来越值钱,就像社会对男人的看法那样。”
花花笑:“社会只认同有本事的男人越老越值钱。”
我答:“对,所以我也希望,女人越老越有本事,不是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的那种本事,而是自己本身的社会价值越老越吃香。”
我这时翻出了一件大学时候买的毛衣,试穿了一下,发现领子有点变形。
“不过,男人都不着急结婚,也不是因为他们早早就事业有成,而是他们知道必须事业有成,才能找到年轻漂亮的老婆。要是女人也不得不这样想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会在最好的年华破釜沉舟地搞事业,而不用瞻前顾后地想,赶紧趁着年轻,找个好老公嫁了。”
花花这时答:“富婆们不是也可以找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吗?”
我附和道:“对对,我觉得这是好事,从金融学的角度讲,女人在什么情况下能安心投资自己的事业——只有当退出途径一片光明才可以。所以我还挺希望看到社会上有找富婆想法的男人越多越好,一旦这成为主力人群,或说,至少一半一半吧,那大家对于女人拼事业就不会再指指点点,女人不会再有那么大的舆论压力,才能更好地搞事业。”
那件“老”毛衣被我叠起来,放进了储物箱最底下,可以预见大概很久都不会再被我拿出来穿了。
花花问:“那既然这样,你就不该生气。”
我问:“什么?”
花花问:“男人可以找富婆,女人就可以找富爹,如果你真的认可男女平等,就不该对此产生特殊偏好,甚至感到难受。”
花花顿了下继续道,“除非是因为,你本身已经吃不到这种年龄红利了。”
我沉默。
然后答:“你说得对。因为我已经28岁了,而且已经嫁为人妇,失去了通过婚姻实现阶级跃迁的机会。所以看这样的‘爽’文不仅不能让我爽,还在提醒我在某种评价体系下的贬值。”
我这时换上了一条西裤。这条西裤是夏款,但夏天时我却没怎么穿,没想到穿着秋裤还能塞下毛衣。我看了看标签,发现竟然是L码,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买的。
花花问:“所以你打心底里,还是在用这套评价体系评价女人。”
我盯着裤腰内侧的那个“L”,苦恼地垂下头。
“我会努力不这么想的。”我答。
我将夏季款西裤挪到了秋冬裤子那一格,忽然想起什么道:“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和铃木良美的书信对话中,很多地方都透露出对铃木良美许多心态一针见血的洞察,其实就是因为,她是‘过来人’。年纪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算我其实什么也不懂,但年纪会逼迫着我必须去懂。因为社会看我的眼光,我曾经作为一个18岁女孩时感受到的‘红利’的消失,以及社会对一个奔三的女人的要求,都逼迫着我去‘懂’。所以,只有当人们的真实利益受到侵害时,改变才能真正发生。”
花花这时道:“其实你刚刚说,退出途径一片光明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还是认为,女人得找个男人才是有盈利的退出,这至少在当下的社会舆论当中很不政.治.正.确。”
我答:“嗯,我刚刚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我是从我自身角度出发,从我理解的属于人的真实困境出发,说的这句话。我觉得现在大家这么反对婚姻,以及‘厌.男’,是因为在太长的时间里,婚姻对女人单方面的‘剥削’。可是人类对于另一半、以及亲密关系、乃至爱的需求,从未因此消失过。社会评价体系对于一个人拥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