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董坤终于抬眼望向了宋朝。
面前之人一身素衫,身量不算结实,细看下甚至有些清瘦,可不知为何,当其开口之时,董坤却能感受到一股不弱的力量,而此力量无关气力,更像是来自心底。
声音微凛,董坤沉声开口道:“哦?难道你所寻之人是本公?”
“正是。”
董坤闻言轻哂,不愿继续与宋朝周旋,是以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而后欲转身离开,谁知宋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安平公不必追了,王爷前日便已离开洛阳城了。”
董坤神色一惊,倏地转身望向宋朝,声音凛冽着道:“你说什么?”
宋朝对董坤的反应并不讶异,又一次平静着陈述道:
“下官说...王爷已经离开了,留下官在此处拖住您。”
看着宋朝处变不惊的神情,董坤顿时升起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的错觉,这种感觉令他不适,也终于正视了面前这位年轻郎君。
一旁的淳于阳闻言,低声对董坤道:“主公,可否要在下去追定王?”
“不必了...”董坤沉默了片刻,盯着宋朝开口道:“他是算准了我们已赶不及了。”
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董坤低头笑出了声,随即看向宋朝,说道:
“年纪轻轻能有此谋略,跟着定王倒是可惜了。”
宋朝闻言不语,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董坤见状也不再心急,长安城中太后坐镇,又有陛下遗诏,是以即便定王赶去也于事无补,至于眼下,自己倒是对这面前之人生了好奇。
“你叫...宋...”
“宋朝。”
“哦...对,宋朝”,董坤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那你说说找本公做什么。”
看着眼前神情疲惫,可眼神却带着锋利的董坤,宋朝一瞬间似乎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于其中闪过,而最终停留的那张,来自岑旌。
心中涌上一股凉意,宋朝的声音也如淬了冰一般,说道:
“下官来找王爷,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哦?”董坤神色带了些玩味:“说说看。”
方才还算清明的眸子霎时一凉,宋朝紧紧盯着董坤,一字一顿的说道:
“私自冶炼铁矿,暗地勾结南夷,以剧毒谋害百姓,这些事的幕后之人,皆是你。”
话音落地,身后传来一阵讶异之声,接着便是一阵窸窣的嘟囔,可站于人前的董坤闻言神色却丝毫未变,只沉声说道:
“继续。”
“下官曾被您身边的这位淳于先生追杀,起因是为一部名册,下官百思不解,此名册只是记录武陵的赋税罢了,为何其会如此谨慎...”
不经意看了眼董坤身旁站着的淳于阳,宋朝缓缓开口:
“后来吕轻安中毒,情急之下吕郡守坦白了武陵官员之中被安平公收买之人,那时下官突然又忆起这部名册,随即恍然。想来该名册上真正记载的,应该是南夷人的运毒之法,而顺着这些线索,并不难查到涉此事的武陵官员。”
宋朝能将名册之事查出,董坤心下有些意外,看来面前之人并非定王身边那些庸才,的确有几分敏锐。
见董坤面容依旧平静,宋朝这时突然开口:“不过当时下官疑惑,为何淳于先生再次见到下官时,却突然不在意名册之事了。”
董坤闻言不语,示意宋朝继续往下,于是只听宋朝自己回答着:“想来即便此事曝露,也威慑不到你了,果然...不久后你带着圣旨前来,以谋逆罪羁押定王。”
话及此,董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而后笑着开口道:
“敏锐些确实是好事,可是年轻人...过犹不及啊。”
无视董坤话中暗藏的威胁,宋朝继续平静着说道:“再后来定王被逼至洛阳,众人劝其所幸顺应此事,起兵谋反,可定王迟迟未决定,你有些心急,于是决定起兵前往洛阳,以此逼迫定王谋反。”
董坤的神情总算有了些波动,那双锋利的双眸中渗着寒意,冷笑着开口道:“世人皆知本公手握圣旨,名正言顺。”
宋朝却并不为董坤之言所动,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定王反与不反,都不重要了,你要的,无非是一个借口...”
缓缓向董坤走近,宋朝的声音愈发低沉:“一个除掉定王的借口。”
“欲加之罪,本公无需辩言。”
说话间董坤一手背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可于无人处,背后那只手已悄然攥紧。
而就在这时,淳于阳突然突然将手中之物一抛,那把羽扇便顺势向宋朝的方向飞来,宋朝连忙用剑去挡,可就在剑刃刺穿羽扇的一瞬,一片白色粉末也随即落下,宋朝连忙捂住口鼻转身,而再回头时,董坤与淳于阳已没了踪影。
吕惟见状连忙跑到宋朝身边,开口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