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眼中泛起一阵杀意,神色肃然地对宋朝开口:
“看来有人比本王更按捺不住,恰好本王也有诸多账,要同安平公算个清楚。”
随即沉声问道:“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回王爷,马上便到邙山了。”
“好”,定王神色凌冽,转头看向宋朝,问道:“子钦人呢?”
“惠王信上说,明日便可抵达洛阳。”
定王闻言思忖片刻,而后吩咐道:“那你与子钦留在宫中,本王先带一队人马出城。”
“不可”,宋朝反对道:“安平公为人奸险,王爷不可独行,还是下官随王爷同去吧。”
定王思忖片刻,而后颔首道:“也好,那你去收拾一下,一炷香后动身。”
“...是。”
楚夕想过这一日的来临,可看着宋朝一身玄袍立于自己身前,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宋朝看出了楚夕的不安与怅然,轻轻牵起她的手握在手中,缓缓开口道:
“这一战从一开始便是要打的。”
楚夕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我明白的。”
伸手轻抚楚夕后脑,宋朝迫使其抬头望着自己,而后说道:“那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无声的看着宋朝,楚夕默默将头置于其胸前,伸手揽住宋朝后背,却什么也没有说,良久后,楚夕知道时辰到了,于是将埋着的头抬起,对宋朝说道:
“兵刃无眼,你要当心些。”
宋朝闻言一笑,随即牵着楚夕的手道:“你在宫中照顾好自己。”
楚夕眼中划过一丝寞然,却很快扬起唇角,说道:“知道了。”
两人相互对视片刻,宋朝突然在楚夕额上落下一吻,而后在其耳畔说道:
“等我回来。”
目送着宋朝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之下,楚夕站在殿外拢了拢双臂,这时秦安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楚夕肩膀,而后宽慰道:
“女公子不必担心,王爷与县丞必能凯旋。”
楚夕不知这场战役结果如何,就在她有感兔死狐悲秋风落时,太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将楚夕关在了长乐殿,严禁外人探望。
季檀与惠王皆跑去求情,然太皇太后心意已定,闭门不见任何人,惟在楚夕被押解前往的路上派人留下一言:若董坤不愿伏诛,便拿楚夕性命相挟。
定定坐在院中石椅之上,楚夕心中只觉可笑,太皇太后慈悲,只当董坤会因顾及自己性命而降,想来终究还是高看了人心。
抬头看了眼日光,突然意识到暮秋将至,距自己离家前往玉林,竟已过去一年。
这一年所遇之人与事,一幕幕于楚夕脑海中流转,而回首过后,恍如隔世。
就在楚夕思绪纷扰之间,似乎听见西边方向一阵钟声响起,声音厚重而沉闷,似低语一般道出半生苦闷,楚夕当下只觉得心中堵得厉害,于是起身向西面走去,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无法缓解心中涩意。
一时间气息不稳,眉间紧紧皱起,楚夕抬脚向殿门口走去,抬手扣响殿门,片刻后殿外传来声响:
“女公子有何事?”
太皇太后虽将自己囚禁至此,该给的体面却还是有的,安排宫人在殿外随侍,楚夕开口问道:
“方才那钟声为何?”
“......”
见殿外不语,楚夕眉间皱起更甚,厉声道:“太皇太后只是将我囚禁,可曾说过不许我问询旁事?”
“...不曾。”
“那便回答我。”
“...那钟声是...陛下薨了。”
脑中顿时响起一阵轰鸣,楚夕一时间分不清此刻为现实还是虚妄。
不是说好了十日吗,如今约定之期未至,陛下您...为何不再多等一等。
只觉脑中一直紧绷之弦蓦然断裂,似乎再也抵挡不住疲惫,楚夕顺势滑落下去,而后不省人事。
睡梦中,楚夕透过层层高墙,似乎看见了无数只火把在邙山被点燃,傍晚的风时而凛冽,火束随风起舞,将那苍茫壮阔的山野焚烧,后甚至险些吞噬,而掩于暗处的躯壳,如斑驳倒影一般,延绵而起,流连坠落。
再一次清醒已是暗夜,模糊间只看见一道身影在自己面前轻晃,楚夕迫使自己清明一些,待看清来人后,楚夕轻声开口道:
“...秦安。”
秦安闻言一怔,见楚夕醒来一喜,说道:“女公子,您可算醒来了。”
“...我睡了多久?”
“您已经昏睡两日了。”
秦安跪在一旁哽咽道:
“听闻您昏迷,惠王连忙赶去重华殿,费尽口舌才求太皇太后允小人进来照顾,您那时烧的浑身滚烫,还是定王妃偷偷派人塞了药才缓过来些...”
楚夕不知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