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轩大哥可否借我一身衣物?”
“可我没有女装。”叶明轩疑惑道,“要不我去给姑娘置办一身?”
“不必,我要的就是你的衣裳。”
“我的?”他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这不合适吧?”
“大哥若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她解释道,“那关于这件事我一定不说出去,只是有些事得男装才方便,下次来时我自当奉还。”
“怎会?我一介男子到不要紧,怕误了你的名声。”
“我不介意。”
叶明轩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好多问什么,便拿来一套丝织的锦袄。
她一看便摆手道:“这太名贵了,最普通的就行。”
挑选一番后,选了最朴素的灰色麻衣往身上套,又把手伸到脑后,捏住簪子外拉,落下青丝如瀑。
叶明轩慌忙扭过头,失措道:“失礼了,姑娘这是何意?”
“不过散发而已,大哥不必觉得唐突。”她从容不迫地抽出腰间的灰色布带,将头发完成一个髻后以之固定,一边道,“既然要扮演男人,自然得做全套。”
而对面的人还是不敢转过身来,直到动静消失了他才敢看上一眼。
和以往的打扮相比,散落的头发全部被束之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丽的眼,因为里面衣服穿得多,略有些宽大的麻衣刚好合身,看上去像个干净利落的白面小生。
他不禁感慨:“想不到姑娘打扮起男人来也能弄假成真。”
江时锦难得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子,双手抱胸作揖,粗着嗓子道:“大哥,小妹告辞。”
“噗,哈哈哈哈哈……”叶明轩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也回一个揖,“大哥为小妹践行!”
二人郑重地凝视着对方,片刻,屋内同时传来两人的哄笑。
别过之后,她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记忆中那处繁华的十字街口。
与上次来时不同,道路边蹲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混杂在商贩和过往的人之间,面带菜色,乞讨声不绝于耳。
“这位公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给个馒头也行啊……”
她正想穿过去,一只枯手攥住了她的衣摆。
低头一看,是一位肤色姜黄的老妇人,皱纹和斑点老树根般盘虬她瘦削的脸上,盯着人的眼睛因充血而发红,活像坟墓爬出来的厉鬼。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她的力气是如此大,竟挣脱不开,甚至只包裹着一层皮的另一只手还有力气举起那只破碗,嘴中重复着“行行好”的话。
看来不给是不行了,她朝四周望了一眼,锦衣华服的人不占少数,可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却只是在他们路过时嘴上祈祷,而被纠缠的往往是独行的女性,偶有一两位看上去体面干净的小生,总而言之,都是一些看上去软弱可欺的人。
而就在妇人的不远处,有几双发红的眼睛也开始注射过来,亮得惊人,她只看了一眼便蹲下身体,在那只边缘残缺的碗里放下三枚铜币。
同时在妇人大呼感谢之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给你,不必张扬了。”
妇人在看到钱的瞬间就闭紧了嘴唇,想朝她叩拜又被制止了。
她紧紧地握住那三枚铜币,想站起来,但跪了太久腿发酸又跌回原地,回过神来时,那名戴着面纱的公子早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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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风是凛冽的、 呜咽的,跨入聆音楼,就像一脚迈入了春天,迎面而来充满温暖、馨香而又欢乐的风。
身着紫红罗裳的老鸨是这个封闭的春庭里开得最旺盛的花,几月不见,她已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眉开眼笑地朝门口走来。
本以为还会受到热情招待的她立时顿在那儿,然后看着她从身边穿过,挽上衣冠楚楚者的手。
同样是客人,身着金缕衣的人的确看上去耀眼得多,也无怪乎花要向着太阳生长了。
见此,她只好主动凑到她面前,点名要兰儿姑娘。
“兰儿?”她作出思考的模样,提高了声调嚷道,“她在陪别的客人,您不妨先等等。”
“等多久?”
“多久?”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中带着鄙夷,“那得看客人心情,我又如何得知?”
说罢便扭着腰身要走,江时锦没有拦她,反倒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抛了抛。
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却眼尖地瞧见了,扭过头来时脸上的笑容揪不出任何错处,声音也腻得发慌。
“这位尊敬的客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兰儿嘛,我这就替您叫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一群肥胖和纤细的腰身之间穿梭的,一眨眼功夫,兰儿姑娘就被带到了江时锦面前。
“好好服侍这位公子。”她听见老鸨如此嘱咐道,转眼又换上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