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1 / 2)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周莨细语回应:“可是我那天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她说不下去了,一脸誓撞南墙的视死如归。

叶嘉木一时愕然,明白过来,忍着笑意,解释道:“周小姐,我是想说,那天你的快递地址不完善,物流那边我没法发出去。”

“至于那个,”他的声音里带着涓涓清风,却又藏着狡黠的停顿:“我不介意,周小姐也别太自责。”

周莨觉得脸蛋上的热气滋滋响,听了后半段,心中的一块浮石终于稳稳落地:“不介意就好。叶老板有空吗?赏个脸一起去吃饭?”

“今天恐怕不行,比赛结束后要和几位前辈聚餐。”

“没事,那改天吧。”

周莨也仅仅是客气提一嘴,同穗人常挂在嘴边的‘改天请你喝茶’一个道理。此刻她已然低头扫着手机里的外卖app。皖江路地处旅游旺区,她若手速稍慢一些,赶上高峰期,不知要瘪着肚子等多久。

雨渐渐挥毫,庭院内避雨的游客又簇拥着散去。离开庭院,周莨绕着小溪逛一圈。白墙边柿子树上的澄橘果实甸甸下垂,橙黄的柿子皮覆上雨后水珠。

回到民宿,阿婷不在前台,周莨直接回房。拎了张毛毯盖在身上,点开播客app。搜索栏跳出两个字,页面加载,显示一行记录:

[“她想”——情绪垃圾回收处。]

周莨点进去,滑到评论区,首页置顶了一条公告:[永久停更通知:摆渡小郎感谢所有粉丝朋友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小郎还是觉得停掉“她想”啦。“她想”是我二十岁人生里最好的礼物,我很珍惜与“她想”共度的每时每刻,也很开心在它身上投入的每一秒钟,更荣幸“她想”能够引起各位粉丝朋友们的共鸣。但我如今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焦虑和不安的状态,生活和热爱不能兼顾,我没有办法再投入精力去创作“她想”。我明白,再持续下去,“她想”不再会是最初的“她想”,这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粉丝朋友们希望听到的。与其满身疲惫进行拉锯战,看着“她想”逐渐质量下降,被生活蹉跎和驯化,我还是希望将我骄傲的另一片心国留在最纯粹的地方。

谢谢每一期陪伴着我的你们,希望你我在三次元生活里永远快乐。]

下面评论各有厥词。有抱怨创作者半途而废,伤了一路以来追随的粉丝。有尊重祝福,愿创作者在三次元的生活中能如愿以偿。也有惋惜不舍,跪求创作者别轻易放弃。

“她想”是周莨大学时期创立的一档播客节目。永久停更那年她站在毕业的浪尖上,熬夜将所有评论看完了,一双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第二天,她打包好所有情绪,奔跑在属于应届生的战道上。地铁入口像一面包罗万象的滩涂,蜉蝣在地下沉浮,靠一串又一串陌生的站台去幻想往后余生。

彼时,她稍稍发力踮起脚尖,在看不清人脸的城市里,揣着熬夜修改的简历爬一座座写字楼。上行近百层的电梯,周莨梳起干练的丸子头,仰面望顶端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个誓要野蛮向上生长的姑娘步步成为某八大事务所的项目经理。

那个学生时代里毋庸置疑能够获得“成功”胸章的身份。

现今“她想”下面又更新了不少评论。

[很有趣的节目!]

部分早期老粉给好奇摸索过来的萌新科普:[这个已经永久停更了,大家不用再订阅啦。]

[好可惜啊,听着摆渡小郎的声音很治愈,她的想法也很独到。]

[确实,但小郎已经退圈好几年了,再也听不到了。 ]

……

周莨掏出夹包里的有线耳机,扣在耳朵,抬指点开六年前的第一期。

微弱的电流声,清澈的声音从耳机徐徐传来,熟悉又陌生。

她浅瞳微变,陷在声音的温暖里。

房内的吊灯渐渐堙灭,布满小孔的隔音板于四周浮现。穗市的秋日炎热难耐,狭小的练琴室里坐着一个姑娘,她手指攥着耳机线的话筒,一丝燥风拂开姑娘的垂发。轻轻开口,紧张,生涩而又清脆的嗓音传入匣子。

“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她想”,我是你们的朋友,摆渡小郎。话不多说,我们的第一期开始啦。”

两个小时后,艺术楼的灯陆续熄灭,结束练习的艺术生们与好友结伴回宿舍,楼道的感应灯忽明忽灭。借校卡给周莨偷溜到琴房里录音的艺术学院学姐姗姗来迟,揣给她一张音乐剧的门票。

那张门票的终点,是她和谭明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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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又降温了。寒潮赶着年终KPI往残枝古巷里簇拥而至。周莨在穗市好几年,从未感受过穗以北的寒冬,江南潮意里带着刺骨的冰,她蜷在尚存余温的被窝里套了秋裤和保暖内衬,才敢掀开被子下床。

近几日皖江路的人流稀疏不少,民宿里的住户又换新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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