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晏主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晏明曜本是紧随其后,却被身后人别开,他刚想出生,后面陆陆续续的人从他身边撞过,拥堵在女帝身后。
“陛下可算是回京了,臣递上去的三百本折子要尽快批复哈!”褚师行被挤到最后,只能高声叫唤着。
“陛下,臣能否见一见陆……陆兰君?”陆壑说这话时意外的没底气,晏主本想回他,却蓦地被一封奏折挡住视线。
“陛下,春闱不到十日,陛下速速与微臣商议!”吏部尚书梁旌难得这么强硬。
晏主手还拉着东方策,一时腾不出空闲接折子,另一边江正初挤了进来,在混乱中朝她作揖,“陛下平安归来,微臣可算放心了,这一月商会各地情报,陛下可要听一听……呀哟!”
他被人群淹没了。
“陛下。”声音近在咫尺,晏主回头,对上东方策含着笑意的眼睛,“一月不见,诸位大臣们可是思君如狂了。”
晏主尴尬地笑笑,她原本以为,至少有一部分臣子会转去投奔晏明曜的,倒没想到自己回来这么受人欢迎。
“那陛下想要先见谁呢?”东方策扶住她左右乱动的脑袋,晏主只能将视线放在他脸上了。
“朕现在相见御前宦官!”晏主闭眼高吼一声,“御前宦官呢!朕的俸禄是白给的吗?把这些人拉开!”
东方策:“……”
“陛下!”脚底幽幽伸出几只手,“是小的办事不利……!”
晏主:“……”
“这都是在做什么。”
仿如天籁,刘命长声音出现的一刻,朝堂上安静了。他红袍滚滚,绣着金丝的莽靴从侧殿踏入,看着眼前的混乱,脸上还是波澜不惊。
“阁首……!”
她叫出这声时,声音里带着上位掩藏好的愉悦,让东方策的手楞地松开了。
晏主并未察觉,喘了口气,如果继续堵下去,她甚至会怀疑这些臣子是想弑君。
东方策默然替她理了理被撞乱的头饰,淡淡看向刘命长。
“陛下不在一月而已,各位是都把礼仪忘了个干净?”刘命长的语调轻松,但话里威压沉沉的。
“各位同僚只是见陛下回来了,情难自制,阁首何必如此严肃。”元太傅试图出来打圆场。
刘命长瞥了一眼白发苍苍的老者,毫不客气道:“太傅身为四朝元老,平日里最是守矩,也要担起监察礼仪一职,今日这般,可否失职了。”
元太傅双眼一瞪,晏主见势不妙,急忙出来打圆场,“爱卿们的好意朕都感受到了,爱卿们若还有要与朕商讨之处,便来北宸殿慢慢商议,莫急莫急。”
东方策低声劝慰:“陛下才回京,舟车劳顿,需要先休息。”
刘命长不置可否。
晏主却摆摆手,“除了你们要告知朕的,朕也有要与三省六部商议之事,国事为重。”
东方策正欲再劝,却被刘命长的话打断:“如此,五品以上如有意义,前往北宸殿恭候,五品以下照例出宫,按律上奏,听候召见。”
他的话一落,算是定性了,无人再提出意义。
晏主看了殿下的刘命长两眼,心里头琢磨着什么,见他吩咐完就想走,沉声制止他。
“阁首平日琐事繁杂,若无必要,便无需来上朝了。”
殿内鸦雀无声,各个心里都却都是如麻乱。女帝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剥夺阁首会见众臣的权力了?!
高台之上的女帝神情淡淡,俯视着位高权重的臣子,他仰头对上她的视线,微微勾唇,弯下了腰。
众目睽睽之下,位极人臣的宦官低下头,恭敬下拜,“内臣谨遵陛下圣意。”
这意味着什么呢?众臣纷纷猜测,只有东方策感受到,身旁人紧紧收拢的手,指甲刺进皮肤带来微微的刺痛。
众人目视刘命长的退场,久久不能回神。
“好了诸位,随朕来北宸殿吧。”
刘命长离开后,守在大殿的天策使们却并未跟着离开。该离宫的离宫,该进殿的进殿。东方策并未跟他们一同去北宸殿,身为君后,他并不能干预朝政。
他望了望热闹非凡堪比宫宴的北宸殿,转身去了承恩殿。
四月芳菲尚未尽,元殷躺在摇椅上,闲看落花,摇着折扇。见来者,他丝毫不意外。
“如何?”
“你如何知道,陛下是今日回宫的?”
元殷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邀他入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只是我想不到陛下会直接禁止刘阁首上朝。”
东方策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消息不是一般的快。”
元殷笑了笑,摊手无辜道:“还好我不是他国的间谍。”
东方策觉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元殷只好兀自感叹:“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