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试,春闱延至四月,定于十二日。十年寒窗,只求一朝。
书生桌前的饭菜已凉,他仍埋头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着。贺正卿进门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只是重重将热好的新菜放在他旁边。
常凌被打断思路,有些急躁地抬起头,却见贺正卿平日温和的脸如今严肃得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贺先生……”
“即便春闱将近,你也不能不吃不喝吧。殿试前将身子累到了,不是功亏一篑吗?”
常凌听着这些听出茧子的话,闷闷的点头,却又不安地发问:“先生,我的身份真的没事吗?虽说今年准许寒门庶民参考,可我院试、乡试和会试时……”
贺正卿耐心安抚着他的情绪,“唯贤是举,是刘阁首所倡导的。陛下即便在乎士族门第,也会考虑阁首的意见。更何况,我所办之事,不会有纰漏。”
常凌稍微安心了,却又兀自埋进书中:“我还是再多看看吧,不知女帝陛下会出何策论题目。”
贺正卿叹口气,也不劝他了,走到门前看着这小小一方别院。女帝与阁首已一月未见,春闱将近,礼部各事都张罗起来了,但唯独殿试题目,没有半点风声。
不知她何日才能归京。想起晏主曾经问起他萳香一事,后来他私下也去调查了许久,但不知晏主所说的天策使人员异动与黑市倾覆有何联系。
在无人知晓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驶入了皇宫。
无皇帝的朝会如期召开,这是第一次女帝不在时的常会,文武百官皆到位,殿外亦沾满了五品之下的官员。照常几个不对付的高官在店内互相嘲讽几句,在御前宦官的制止中,讨论起近来事宜。
殿外的官员不得直视圣颜,殿中的声音只能靠外殿的宦官传达。
似乎与平日一样,东方策在幕帘后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晏主走后,奏折堆积成山,有些事态紧迫的,须经他手书信快马转交到晏主那边。
昨日传递出去的奏折,他等了个通天亮都没个回信,又要早早来听这群人吵架,眼皮子乏的厉害。
“你们所说都是民生琐事,月羯探子频繁在北地骚扰,欲有南下之意,不知陛下是否打算增军。”陆壑今日本在沉默着,实在不耐烦了,才高声打断众人的争吵。
“陆尚书以为只有北地迫在眉睫吗?我朝与东曜断交十余年,最近却有东曜商人流民悄悄入境。”郁丰羽也牢骚。
“春闱才是迫在眉睫,可陛下一日不归,策论之题便无法定夺。”江正初叹气道。
元太傅遍观众臣,沉吟片刻,对高台之后的人道:“君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刘阁首强行将陛下带走,已是天大的犯忌,君后能否还能联系上陛下?”
幕后的东方策蓦地被点名,却不好说,以前倒是都联系的上,可昨日却还未回信……
晏明曜微微抬头,盯着幕后,思索着什么。
见东方策不作回答,元太傅只好转身问隐在暗处的司烨熠,“东督主呢,可否能联系上刘阁首?”
他微微一笑,无甚破绽,“当然。”
元太傅微微皱眉,沉声问:“是当然联系得上还是当然联系不上?”
司烨熠:“是。”
众大臣:“……”
元太傅气得站回原位,怒道:“真是不像话!”
“我与陛下昨日才通书信。”大殿上一人声音清朗,晏明曜嘴角噙着笑,“陛下已在回京路上,诸位同僚不必担心。”
大殿上顿时又寂静了,无人与他搭话。
晏明曜自从反手背刺云贤,又挤掉德高望重的李御史出任后,虽然朝会次次来,却美人敢跟他有所交流。
他面上挂着笑意,既融不进他们的争吵,也离不开这个位子,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只能微笑。
“呵。”云慈不大的笑声在殿上一清二楚。
晏明曜默默咬牙,后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万籁俱寂。
“哎呀朕不在,各位爱卿还能有如此安分的时候啊!”
这声音从高台之后传出,似近似远,东方策直接从位子上弹起,众臣的目光紧随帷幕上的影子。
千呼万唤的目光里,侍从们掀开帷幕,掩藏一月多的龙椅重见天日,那熟悉的身影披着繁复华丽的服饰,凤眼扫过殿下一众人等。
“爱卿们,可真叫朕伤心啊。”
瞠目结舌的大臣们直到她稳稳坐在龙椅上,才如梦初醒般,跪地高呼万岁。
晏明曜与晏主视线相接,两张相似的脸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讶异。他自以犀利的目光被晏主轻轻掠过,在她大爱无疆般的目光里,缓缓随众人跪下。
“吾皇万岁!”
“众爱卿平身。”晏主微微抬手,转头看向正欲悄悄离开的东方策,伸手拉住了他。
君后自然是不能坐龙椅的,东方策垂帘听政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