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了北昱是四世三公之家。”
东方策凉凉道:“东方家也曾是世代侯爵。”
元殷笑道:“还好我并非家中独子呢。”
眼瞧着东方策的眼中怒意渐起,元殷紧接着说:“陛下罢了刘阁首上朝之权,阁首虽然没有意见,但不代表大臣们没有意见。”
东方策狐疑的反问:“朝中尽数都是被他威胁之人,还有真心投靠的党羽?”
元殷扇着扇子,悠然道:“不论真不真心,利益绑在一起,又怎么舍得割肉呢?东方兄,你觉得今日之举,是为什么?”
东方策皱起了眉头,猜测道:“或许只是陛下在一点一点收回实权,也或许,就是鲁莽了。今日我想劝劝她,休息休息,她却一心想着国事,我觉得她有些心急了。还有……”他闭嘴,忽地想起了晏主追随刘命长的目光,只觉得喉头发涩,又压下了这匪夷所思的想法。
元殷笑着摇头,“东方兄总是把陛下当成小女儿家呢。”
东方策紧皱眉头。
元殷道:“陛下上位,也有半年了。你细数她都做成了什么?”
东方策闻言,搜刮起关于晏主的一点一滴,手指在桌上画着圈,“纳了四个妃子了。”
“哈哈哈哈!”元殷直接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拳头敲打着石桌,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玩笑。
“……别笑了!”东方策脸上浮起的红,后知后觉发现他这句话听起来醋意很大似的。
元殷笑累了,喝了口水,才慢悠悠回道:“是,陛下收了四人入后宫,以你为代表的宗亲,我为代表的文臣,陆兄为代表的武将,以及那虽然足不出户,却也代表着外域势力的异族人。”
东方策挑眉:“你与陆川是礼部安排的人。”
元殷摇头,“不,名义上是陈太妃安排的。”
东方策心头一震,入宫之前,虽然是晏主亲自来找的他,但更早之前,陈太妃也与他联系过。
“你和优昙是陛下自己物色的,显然,陛下也知道联姻的人选意味着什么。”
东方策沉默下去了。
“一开始,许多大臣,包括我,都以为陈太妃会垂帘听政。但宫宴之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陈太妃了。”元殷望向遥远的西宫,那处的视线被宫墙挡住。
“陛下亲政,这不是挺好的吗?”东方策扯出个苦笑。
“是啊!”元殷夸张的赞同着,“连刘阁首几乎都没有干预陛下的亲政,在我们北昱还是挺难得的,不是吗?”
“你能叫得动天策使,想必陛下给了你中官令吧。”
东方策的手微微收紧了。
“也真是奇怪,一向宛如空气的谢相,也能使唤起天策使了。”
“他本就是右相,陛下给了他实权,有什么奇怪的。”
“嗯嗯。”元殷点头称是,“至少谢相一定会感恩戴德,那些从未得到重用的人,也会想着出头,好让陛下瞧见。比如乘着江尚书落势,跃迁至四品侍郎的曲舟。”
东方策叹了口气,“江正初名义上是被刘命长打压下去的。”
“是啊,然后陛下又把他提携回来了。现在家族世代从商的江大人可谓是忠心耿耿呢。”
见他又不说话了,元殷自顾自说了下去:“云家曾经多威风啊,五世三公,我们元氏都近而远之。名誉满天下的家族,却落得个谋逆、不忠不孝的名头,虽然也是咎由自取。”
他弯弯眼角,“陛下已经拿了江氏、云氏开刀了,也不知下一个倒霉的世族是哪家呢?”
东方策抬起了头,见元殷眼中并未又忌惮之意,冷冷道:“至少不会有元、陆二家。”
元殷沉默片刻,伸了个懒腰,惬意道:“那这么想,我们家老头子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东方策再度陷入了沉默。他已想不起,自己入宫的目的了。
“说起来。”肩膀被人拍了拍,东方策没有动弹,只听到元殷似是关切地说:“东方兄,帝王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不能奢求真心的,你知道这个道理吗?”
东方策微微张口,自嘲般地笑了:“我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求,又怎么敢贪求真心?”
真心未得,门第已失,空有高位,所求已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