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答得淡然:“这里是怪物老巢,除了人类的尸骨,就是怪物本尊了吧。”
毕方面容大抵有些扭曲:“你的答案很具体,但你的幽默有点不合时宜。”
说实话,毕方能感觉到此地灵力的波动,但它很平稳。平稳的灵力说明此地要么设有阵法,要么设有结界,只有它们才会以非常规律的节奏运行灵力。
而活物不一样,生命是跃动的。
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动、变化的心情、发声的强弱、操纵的调动都会引起灵力的波动,每个个体的规则都是独特的。
这也是为什么熟悉了一个人后,往往能通过感知灵力就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虽然灵力波动可以抑制,但是人就会有疏漏,会疲惫,而伪装痕迹本身也足够让人起疑。
所以毕方确信,她脚碰到的那具死物应该是某个生物的尸骸,极大可能属于人类。
“这里有阵法,但我解读不出来属于哪一种。”她是医修不是阵修,要解读这个还是太苛刻了。
毕方凝神片刻,又道:“操纵丝线把我们拖到这里的怪物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金乌补充:“也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那应该还挺远的,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三个时辰后,也许是马上。”
两人抬眸相视一眼,默契开始扭动身体,寻找解绳的办法。
用手肯定是不行的了,刚刚单是一根线两只手扯了那么久都没断,现在动作受限,只会难上加难。
那利器呢?
金乌也想到了这一点,等毕方翻身膝行至他身侧,她俯身低头一口叼住剑柄,仰首将它从鞘中抽出。
口齿不如手指灵活,抓握也格外吃力。毕方咬得腮帮子都疼了还是有些打滑,好不容易割到丝线上,劲卸了一半。说它利吧,丝绳未有断裂,说它钝吧,金乌的指腹见了红。
“……”
哐当一声,长剑跌落在地上。毕方满脸愧疚:“对不起。”
金乌先是面露迷茫,随即捻了捻手指才反应过来,淡然说:“无事。”
说罢又换他去够剑,各种姿势都试过了,砍不断一点,看来想要解脱束缚光凭单纯的物理手段还是有点苛刻了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忽有萤光点点从海底深处升起,一簇簇的光芒虽然微弱,却足够灼烧眼前的昏暗。
毕方探头看去,才发现原来他们身处在一块巨大的浮石边缘,身后便是万丈深渊,萤光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向上浮动,汇聚成耀眼纯粹的光海。
“……那是什么?”她喜欢光亮,但长期置于黑暗之中,猝不及防见到亮色,眼睛疼得想流泪,怔怔注视了半晌才记得问。
“光虫,它们会集体向上溯游产卵,而那一段时间往往伴随着白雾。”金乌注视片刻,淡淡说道,“白雾是海守阵灵捕食的标志,它本意就是想捕食这些漂浮的光虫,我们应当算它意外之喜。”
毕方仔细看,才发现他们虽然被丝线捆住,但那些白丝更多像是海草一般附着在浮石之上随波招摇。
光虫一旦被黏上,浑圆的光芒便很快暗淡、干瘪,而吸纳的能量最终汇聚成一个鼓起的瘤子,长在丝网末端,隔着透明的隔膜隐约能看见其中浑浊、翻涌的粘稠液体。
咕咚、咕咚。
粉色的筋肉还在不息鼓动。
毕方看得有些反胃,默默避远了些。反正身后已无退路,索性往阵法中心闯算了。
有了光源映照,金乌试着召唤金丝,虽然不能完全切断丝线的束缚,但比刀剑利器好使多了,金丝钻入束缚的缝隙里用力往外撑,人轻易便能一脚踏出来。
他成功挣脱后如法制炮救出毕方,毕方把剩下跨散的细丝放手里仔细看了看,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喂,金乌。”
走前面的人回头:“嗯?”
“刚刚那个,那是蛛丝吧。”她眼神涣散。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是相当的笃定。
——因为那就是蛛丝吧!!!
金乌问:“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蜘蛛吗?”
毕方反问:“我该喜欢吗?”
金乌:“倒也不是。”
能吐出这么大量的丝线,将成人体型的他们设为捕食目标,又毫不费力拽了回来,怎么想个头都不会小到哪里去吧?
所有超过四条腿、少于两条腿的东西以绝对的体型优势站在自己面前,毕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仗……我们非打不可吗?”
他点头:“终归被困在此处,不杀死守阵灵我们是见不到它的。”
“我的意思是这个修仙界完蛋就完蛋吧,突然不是很想打了,再见。”
毕方刚掉头,就被金乌拎住领子提起来往前走。
身侧隐隐传来波澜,是细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