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者仰头一饮。
饮罢,又是洒然一笑。
“我这一饮百年梦之酒,她一凡人俗子,何来的好运,能解了我这酒?”
随即,又是长笑一声:“倘若她当真能解了这酒,此事……怕是也真要热闹起来咯!”
“再者,肃王入局,亦是早晚之事。我这兄弟几个,也就他……还算值得劳动上心。至于睿王之流……哈!”
酒者靠于石案,仰天长饮。
官者默言许久,方才问道:“大人这是要舍了六扇门?”
“若是无了,往后那差事,便都要交到锦衣卫与那武林盟一正的头上了。”
“一正的那位,怕是正百寻不得一个能够搭上帝下的机会。”
酒者并未应这话,反倒是思量了一番道:“倘若……肃王真得了六扇门……”
“你瞧我这应该换个什么花儿的面具去,见一见他?”
“什么花样儿?”
官者挑眉,随即冷笑:“您怎么不问,到时候您该带着哪把刀,这宰起肃王来,才好更是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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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酒者,官者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公主的房中。
“走了?”
公主盘坐在榻上,似乎方才是在打坐。
“是。”
官者道:“可要为殿下,重新备水净身?”
“无妨。”
公主向官者看去,抬手轻招:“来。”
“殿下。”
官者单膝跪在了榻下,静候公主的旨意。
“再过来一点。”
公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接着又从旁的暗格里,取出了一罐膏药。
“抬起头来。”
官者依言,凑近了公主的身旁,又仰起了那张精雕细琢之脸。
“乖乖。”
公主勾起他的下巴,垂眸仔细瞧着他面上的那道伤痕。
那道伤痕自官者的额头至眼下,虽并不严重,却也仍是让公主皱起了眉头。
“我可不喜欢断眉。”
公主轻道:“看着就是倒霉相。”
这说着话的功夫,公主的另一只手已经是勾了膏药,抬手轻轻地涂抹在了官者的面上。
“这么完美的一张脸,下次可得再小心些。”
“怎么说,也不要弄得难以修补,好吗?”
官者眉眼之中似乎天生自带的那抹狠辣阴鸷,也在此时皆化作了一片柔软。
“承蒙殿下怜爱。”
他讨巧地吻了吻公主的手心,又道:“今夜惹了您动怒,当真是属下的不是。”
“无妨。”
公主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你我之间,再加上这么完美的一张脸……又有什么可不行的呢?”
膏药已在官者的脸上揉化开,公主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接着又爱怜的吻了吻这张脸。
这似乎是公主少有的,尽泻感情喜好之时。
“好啦。”
公主放开他的脸,却又令他枕入自己的怀中。
“左右已是醒了,那便说说……练云霄的事情吧。”
公主抚摸着他的头顶,宛如在与爱宠的亲昵。
“她现在,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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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驾!”
“咴咴——”
啸马奔腾,扬尘万里。
深衣官者,俯身马上,一路直向自己的目的地——北幽。
启有九门十二州,皇城北上一路向东,正是幽州燕国。
六扇门,亦正落座于此。
世有传言,六扇门之所以会在这大启极北之境,目的乃是代天子监囚——曾经意图谋反失败的,先帝叔公,燕王。
燕王曾谋反过两次——然而,鉴于这前因种种,以及其中恩怨纠葛之事,先后两任帝下,谁也不愿与他追究。
尽管,谁也不会怀疑,这不会不再有第三次的谋反。
但他不会死。
至少当年他不曾死于先帝之手,如今亦也不会死于少帝之手。
或者说,无论那座上的究竟是哪个皇帝,但凡还有那么点良心仁义廉耻,也都不会杀了他。
因为他的谋反之名,众所周知。
他要掀了那自称仁义孝悌俱全的、武成康王帝的棺材板子,然后将其剥皮抽筋、敲骨取髓、摧身碎首、挫骨扬灰!
如若不能行此事,他此生都无颜面对他的母亲。便是死去,他也必将散发覆面,愧与先母亡魂见!
迄今为止,燕王倒也算得上是一位好君主。
不提其治下封地民生安足,便是当年先帝后二人初初变法之时,他也正是头一个的大力支持者。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