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云霄护着怀中幼子,方一冲出火搂,迎面便遇到了一名男子。
男人身着杏色衣衫,上有连山夔龙纹;其身形高大,面貌俊美异常,然却神色阴鸷,极似不快。
“少主人!”这男人高声喝罢,随即便是劈手夺人之势。
练云霄眸光一扫,瞧见此人扮相后,又向其手部看去。见其手覆白套——隐有流光自那套上一闪而逝——似乎确是传说中的冰蚕丝手套,这才放下心来。
“使者误会!”
练云霄当机立断,一声大喝:“我并非下手之人,还望使者莫要冲动!”
言罢,她又抱着怀中人大退了一步,与那男人拉开了距离。
“误会?”无刃使眉眼阴沉,眼神似刀子一般将练云霄剖解了一遍。
“是!”练云霄既知此人身份,又心存交好之意,自然在此时坦诚无比,“我乃六扇门之人,今日本是追查他事路过此处,却不想撞见此处异常,适才冒然查探。进得楼中,又发现此楼中竟还有生者,于是便率先带了出来。”
言罢,她便双手一托,将怀中幼子递还于无刃使。
“原是如此。”无刃使闻言,面色稍霁,双手将人接过,又沉声道,“既如此,那今日便是有劳少侠相助。救我少楼主之人,亦是我镜楼之恩人。”
“日后少侠但有所需,镜楼必无二言!”
“使者言重。”练云霄抱拳一礼,随即又道:“不瞒使者,适才我便观尊少主人气息微弱,怕是急需医治。只是方才不便,我亦并未细查。如今既有使者在,还望使者救人要紧。”
使者闻言,其面色一沉,抬手为怀中幼子掩好面貌,方才又道:“多谢少侠提醒,今日事态紧急,便不与少侠多叙。他日,我镜楼使者,必会登门拜谢!”
言罢,其便行色匆匆,身形一闪,眼前便已无了踪迹。
这般鬼魅莫测的身手,哪怕并非是第一次见,也仍旧是不免令练云霄心中暗自一惊。
素来便闻这无刃使功力深厚,更有传言其人早已是天下掌法第一人。
但在练云霄上一世的记忆中,此人却鲜少出手,更多的时候只是负责替那位楼主向各班人马四处传话罢了。
思及此,她又不免四处追寻了一番。
世有传言,百目君与无刃使,从不分离左右。
方才既见无刃使,那么镜楼之主百目君,自然也当在此处才是。
若有可能,她倒想趁机再与那人见上一面。
那位……无所不知之人,或许能知道她究竟是谁?
世传,无刃使与百目君从不分离左右,其不仅是为百目君喉舌,代君传令;更是百目君之意志的,最为忠贞的执行者。
这话当然没错,至于内里原因?
“咳!”
一声重咳,黑袍裹身,面貌隐于兜帽阴影之中的幼子,此时正在无刃使的搀扶之下,步入轿中。
此轿形制精美,瑞兽傍身,边垂轻带,几有雕梁画栋之貌;轿身宽大,容量不俗,内里布置更是精巧异常。
而这般异于寻常之轿,其轿夫更非常人所能担任。
若是非要具体一个概念,那这八位抬轿者,无一不为当世绝顶高手。并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
“起!”
轿随声动,八位轿夫纵是肩扛如此重物,脚下仍是轻若无物,急行如缓,不使轿内人感到一丝颠簸。
行却半路,轿内忽然传来一阵骨骼噼啪错乱爆响之音,众人耳若未闻,毫无所动。
直到轿内传来一声止令。
“少主。”
容貌俊美异常的男人悄然立于轿外,俯首听令。
轿内并无声响,片刻,几根纤细柔嫩的手指,自轿内伸了出来,略显疲惫地朝着男人微动。
“主人有何吩咐?”
男人掀帘入轿,膝行至轿内一方软塌前。
榻上,身姿纤弱的少年正垂手闭目养神。闻见声音,动了动手,撑起了额头。
她此时正头疼的很。
兜帽早已被摘下,青铜面被置于手边的小桌上——鲜少以此身份示于人前的面貌,也在此时清晰无比的映入了男人眸中。
那是一副圣洁出尘,神皇仙王都无法匹敌的气貌。
只要瞧着她,无论是谁,都只会想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神圣洁净之词,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附着在她的身上。
仅仅只是一垂眸,便是此世间最凶恶的厉鬼,也要为她匍匐,心甘情愿收起自己的罪恶;倾尽所有,清理出一块足以令她舒服的干净之地。
她是淤泥所不忍污的莲,亦是粪土所供养出的水仙,更是沙流所珍藏的金玉。
她是最污秽中的最圣洁。
“过来。”她低语一声。
男人依言膝行至近前,抬手于腕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