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破了血痂也不收手。
岑弈止住了她的动作,罗虔可怜兮兮卖惨,略带鼻音乞求道:“痒……”
他注视罗虔片刻,旋即低头两瓣唇印在瘙痒处,火热的舌头舔舐淌血的伤口,罗虔不知所措,只能任他摆弄。
不知何时,湿润的嘴唇贴上了她的,气息交缠微微窒息中,罗虔不可自抑地勾住他的脖子,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被精壮的男性躯体熨贴。她忍着躁动的血痂,仰头撅着嘴向岑弈索吻。
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顾一切。
慌乱中,祝熹将食指探向她的鼻息后迅速收回,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发了疯一般给罗虔渡气,和着咸涩的泪水一起灌进她的五脏六腑,直到罗虔的脸出现微微红才罢休。他顾不得探究暗室的布局,抱着罗虔冲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大声呼救。
萧颦被浑身是血的罗虔吓瘫坐地,而后强忍惊惧喊来郎中。祝熹衣袂染血,罗虔奄奄一息,叫人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将死之人。数盆血水从里屋进进出出,连萧颦都能感受到罗虔的流逝。天边泛起珍珠白,年迈苍老的医者忙碌了一个晚上,颓然地摇了摇头。
罗虔的呼吸近乎于无,他甚至感觉下一秒她的身上就会冒出密密麻麻的尸斑。
祝熹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再开门时面如死灰,萧颦心一紧,只见他垂着头双膝跪地:“烦请先生再帮帮她罢。”
萧颦不忍再看,到他身侧要将他扶起来。谁知祝熹铁了心,双膝像是长在地上一样,任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先生也不免动容,叹了口气依言照做。待他走后,祝熹仍跪地不起。萧颦急得快要哭出来,却听他轻声道:“就这么想死么?”
萧颦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里屋传来先生的惊奇之语:“快进来!”
“熹郎,我们快去……”
听这言语中的激动,定是罗虔挺过来了。她又惊又喜要拉他进去,祝熹轻轻甩开她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起身离去。
萧颦愣在原地。
他哭了。
隔天祝熹就去皇宫告病,日日守在罗虔榻旁。最初他会维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罗虔,好像在害怕一眨眼她就人间蒸发。慢慢的,罗虔有了意识,皱眉抑或是动动手指,祝熹就会念一些诗词,都是她儿时爱听的。
祝熹瞒着双亲在市郊择了一处宅子,上下由他亲自打点,这边是萧颦照料。有时她会过去给罗虔擦洗身子,因为素来疼爱罗虔的东姥姥没能挺过这个冬天。祝熹不放心其他人,萧颦也没有大小姐脾气,没等祝熹恳求,她就主动请缨去贴身照顾罗虔。
罗虔缠绵卧榻,安安静静的,就像萧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指腹沾了些口脂,细致地裹满罗虔嘴唇的每一寸柔软,萧颦在她的眼下抹了些胭脂,苍白的容颜转瞬即逝,此时床幔后俨然是美人小憩。
她替罗虔掖了掖被子,坐在床侧给她削剪指甲。
祝父祝母都以为祝熹是因东姥姥病逝心忧,所以自请独住,以解悲痛之情,殊不知或许还有更大的噩耗在等着他们。
今年的冬大雪纷飞,已经飘雪三日,手中的温度冰冷的像庭中靡靡落雪。
罗虔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下一次岑弈再来登门拜访,她该怎样打发?
这倒是次要的。
她望向雪中的丈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去的。
而立之年的祝熹生了白发。
他的脊背不再挺拔如雪松,轻如鹅毛的飞雪落在肩上,他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祝熹好像在颤抖,他在害怕么?
是怕霜霜再看不到春么?
她近乎绝望,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祝熹会不会自刎殉情?
萧颦忧思重重,手上不自知重了力道,没有看到疼的眉头一皱的罗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