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好叫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红色花轿摇摇晃晃消失在山路上,鞭炮噼啪作响也远了,白烟悠悠上升到半空中,渐渐消散了。萧颦无言伫立许久,直到再也瞧不见那喜事的影子。
展月默默陪着她静立,一言不发。
她拍了拍他:“回去睡觉。”
“没睡好就不要来送了。虽说是大娘家喜事,也不必勉强自己。”
萧颦笑着伸懒腰:“其实,你俩没成我觉得惋惜。”
展月吃了一惊:“姑娘明明演戏演得很开心,怎么又这样说了?”
“说了多少遍……罢了,就姑娘吧。”萧颦懒得纠正他的顺口名讳,“管她是许蝶还是什么蝶,我只是希望她能与心上人成婚,相守一生。然后生个小娃娃,夫妻和睦,生活美满,一辈子开开心心过去了。”
“姑娘也该开心。”展月走在她身后,“毕竟她出嫁了,我们也不必再扮夫妻了。”
“确是如此。明明我感觉没过多久,怎么她就嫁人了?”
“自姑娘来此,已三月有余。”
“居然这样久了……”萧颦回想起待在庐州的时日,“幸好家书中我提及此事,还可以再快活几天。”
“家书……”展月重复了一遍,嘴里吐出一个人名。“那么,祝熹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萧颦收起开心的笑容,淡淡说,“进屋了,睡觉。”
展月执拗起来,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姑娘的家书向来是托我送去驿站,不曾亲自去送。怎得昨日姑娘执意亲自去?况且,姑娘虽在此住了一段时日,却从未外出太远,怎知驿站在何处?”他莫名语气激昂。
萧颦不喜旁人如此咄咄逼人,似是审问,冷冷瞧着他:“这与你有何干系?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想写些什么,又要如何送去驿站,我想你不必如此过问。”
“是我唐突了。”展月被这番话点醒。
一声“唐突”瞬间拉远两人亲昵的距离,夫妻和睦的海市蜃楼轰然倒塌。橘黑两猫揣手立在旁边,不满地叫唤着。被戳穿了心事碎了一地,心上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疼,萧颦凉凉道:“你看见我梦里流泪了?”
“祝熹——我梦里流泪,就是因为我梦见了他。我不是第一次去驿站。我先前遣你去送的都是家书,包括这次。只是这次我又给他写了一封,我想托他来庐州,不是接我,是替我赎回典当的衣裳。”
展月攥紧的手无力松开:“姑娘不是说要放下过去,开始新的……”
“是啊,在我做了那个梦之前,我是这样想的,我也尽力做了。我写了许多信,很多次我都想拿去驿站,然后我就在驿站外边转悠,转啊转,还是回了家,撕掉了信。”萧颦咽下喉中苦涩,保持轻松的语气。“我以为我狠心一次,真的会放下。可我看见许蝶出嫁,没上成心上人的花轿,我开心不起来。我在这里逃避了他那样久,我第一次,第一次没有追随祝熹的脚步,我一个人留在庐州,待了这么久,过了这样一段闲散日子,我还是……”
她没说说下去,展月瞧见她欲言又止的哀戚,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笑许蝶,而我又何尝不是她?我甚至不如她,我没她勇敢。”萧颦颓废地蹲在地上,泪眼模糊,“她见了我们假夫妻恩恩爱爱,真的放弃了你,上了那人的花轿。我,我不行,就算没有见到祝熹,我还是很想,很想……”
“姑娘是后悔当了那衣裳?”展月嗓音艰涩,复杂地看向捂住脸的萧颦。
萧颦的泪眼无法聚焦:“对,我后悔了。无论如何,我都要重新赎回它。”
“那么,姑娘所采办家具如何处置?”
她不想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抹去清泪道:“就当是我在此吃住的费用,你不必退还。”
毫不掩饰的划清界限,展月恭敬作揖道谢:“感谢姑娘赠物之情。”
萧颦看着他乌黑的发髻,没有半分期待祝熹前来的开心,可终究没有多解释一句:“不必如此客气,应该的。”
两人不欢而散。展月微笑抬首,素日温柔腔调不变:“趁天还未大亮,姑娘快睡吧。”语毕拂袖而去,轻轻关上柴门。
萧颦下意识想要叫住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默默望着他远去,却不曾回头。
她转身瞧见翻新的土地,一阵萧瑟秋风盈袖,只觉得有什么悄悄随风去了。
一切都没变。
展月从不主动喊她起床,总是一个人默默担下打扫院落,喂食橘饭二猫诸多杂事。要是碰上大娘让他帮着收麦子,展月也会关好柴扉,在一平坦无风处压实一张白纸条,清隽如松的字体交代清楚早饭的位置。
大娘笑道:“你媳妇儿还没起?”
展月默不作声看了她一眼,大娘反应过来拍了拍嘴:“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那是你姊姊。”
毛笔尖有一瞬间的凝滞,重重晕染在白纸上,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