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拿纸朝她走来:“当然,姑娘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毕竟家里多添的家具都是姑娘置办的。”
“唤我萧颦便好,别再叫姑娘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罗虔被饿醒了。昏暗的天色下她的眼睛愈发睁不开。
罗虔迷迷糊糊走在迷宫般的庭院,廊外浅紫丁香暗香浓烈,走下台阶,金黄桂花铺了满园地面,别有一番风雅文气。
“哥?”
无人应答,天色愈发暗沉黯淡,不安占据她的大脑。罗虔找不到回房的路,周遭空无一人,落叶满地,就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冷清地。
她看了看寂静的四周,双手紧紧交叉握住,强迫自己淡定坐在石阶上。
前后贯穿的长廊很是清凉,秋风吹落桂花翡翠叶。凉意蔓延全身,无声的冷一点点侵蚀罗虔所剩无几的冷静。
面前是隔了花门的院落,里头一扇门悄然被秋风吹开。她走进破败的小屋,地上堆着书画字墨。捡起翻开陈旧的一卷赋,飘逸的行书,字里行间都是少年意气。
罗虔又铺开另一幅画,简单几笔水墨丹青,山川青空,很像祝熹折扇上的高山流水。
一刻后,罗虔捧着蒙尘的墨色扇匣,小心翼翼扣开巧锁,里面赫然一把金玉扇。
“颦姊姊说你有一个扇匣子,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赠予你的。她说她看过了,二哥也看过,就我没看过——我也要看。”
“那东西不在汴梁,谁知道到哪里去了?算了,不管他。”
“他们都看过,我也要。”
“我怎会有那么贵重的东西?”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笨手笨脚的,会弄坏你的盒子,所以才不给我看?”
罗虔竭力回想当时的情形,好像祝熹一见她哭得那样伤心,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好歹止住了她的泪。
玉扇分量很足,扇柄有字迹,可惜被硬物划刻,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内容。下面吊着红线珠子。乌黑的扇骨做工精细别致,一看就是珍贵之物。
罗虔轻轻旋开了扇面。
“霜霜!”
罗虔七拐八绕,一步步沿着偌大的内院转圈。忽听焦急的呼唤:“祝熹!”
回廊拐弯处终于出现祝熹,他的外衫滑落下来,脸颊的碎发微微凌乱。罗虔眼疾手快抱住他:“我睡晕了,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又要怪她不乖乖待着,东跑西藏了。
谁知祝熹紧紧回抱住她,低声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安排人陪在外面,叫霜霜一个人走迷了路――怕不怕?”
“哥,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眼前一张笑盈盈的脸,悬着的心稳稳落地:“霜霜不怕就好。”
这样担惊受怕的祝熹,真可爱。
“哥,这次是我自己走迷了路,不怪你。”
“上次你哭得那样伤心,我这次就不该不安排人的。”祝熹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饿了才乱走?”
“真是我亲哥。”罗虔暗自腹诽。
祝熹好笑地牵着她:“谁让你不吃饭,来了倒头就睡,也不吃了再歇。”
罗虔夸张地撑开眼皮:“我那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怎么吃饭呀?”
祝熹嘴角噙着笑意,罗虔像偷吃蜜糖不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子一样,在祝熹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偷偷笑了,好像发现了专属的秘密。
许蝶出嫁的那日,天色晦明有隐隐的微光。她盖上红盖头,红嫁衣粲然生辉。萧颦一定要看着她出嫁,早早起来站在柴门外,看着新娘子走到花轿前。
在踏上轿子的那一刻,许蝶向她走来,边走边掀开红盖头。萧颦按住她的手,许蝶轻轻抱了抱她:“颦姊姊,你一定要和大月好好的。最好早日生个闺女,你这样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人家不都说是大胖小子么?再说了,这还没个准话呢。”
“不,我就觉得大月就该有个女儿,像你一样的女儿。他肯定喜欢坏了。”
红盖头搭在发髻的大红花上,许蝶看着月月,眼泪冷不防在眼眶打转。萧颦连忙过来,许蝶重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深吸了口气振作精神:“姊姊,你一定一定要和大月好好的……”
“自然,妹妹不必伤怀。”
许蝶拉住她的如葱细手,紧紧捏了捏她的手心,咽下嗓子眼的苦楚酸涩,按捺嘴角的委屈不舍:“姊姊,你答应我,你要和大月好好的,永远也不分开。”
萧颦无奈笑道:“好,我答应你。”
许蝶的眼泪又来了,她不住眨眼呼气,眼前有些模糊朝展月说:“你啊,你也要和颦姊姊好好的。你答应我。”
展月猝不及防笑了出来:“好,我答应你。今天姑娘出嫁,自然是什么都听姑娘的。”
许蝶泪中带笑,望着这对般配璧人:“你们早些给祖母带回去个孙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