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永远待在日上山的白菊通过寄香,成功借着进入到晴世的身体里。
夜泉在这具身体里流淌,在身体和灵魂之间的缝隙里不停地冲刷着那颗还会跳动的心脏。感受到晴世的灵魂躲在体内一隅,正阖目镇压着体内的夜泉,白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触感明晰,搏动缓慢至极。果然……即便借走晴世的躯体,她还是神的孩子。
不过,是第一次体会到长大的感觉,白菊仍在适应,她环顾着房间,从这走到那,缓步走到镜宫累的面前时。盯着这个人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白菊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习惯性地朝右侧偏了偏脸,上翘的眼尾扫过镜宫累,像是只半大的野狐审视着猎物。
“哥哥?不,是大姐姐。”白菊的声音又轻又软,她说话的发声位置习惯和晴世截然不同,没有什么表情,此刻冷冷地对镜宫累说道:“骗子。”
“不……”镜宫累被她那种带着恶意又狡黠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几步。
“很可惜,这里没有‘人形见’,我们不能玩游戏,真可惜……”白菊低语着,缓步靠近。
放生莲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黑泽小姐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此刻的“黑泽晴世”究竟是谁。但是,他心中认为“黑泽晴世”不断地会使他的助手累有被伤害的危险,是以大步上前,挡住了白菊向镜宫累投注的视线。
白菊脚步一滞,立在了原地,眼前的放生莲身高比晴世本身要高,这个距离,她需要稍稍仰着头才能看清脸。隔着那奇怪的物件,赤瞳与放生莲的眼睛对上了,脑海中仍然涌入了很多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看到他反复做的梦,和邦彦一模一样的脸,还有储存的寄香。年幼入笼的白菊根本分不清距离邦彦离开已经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这就是邦彦,是她等待的人。
红色的眼睛霎时间好似被烛火点燃了,白菊的神情也开始变换:“你来了……”
“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来履行我们的约定,终于,你来了吗?”
这句话,让放生莲双腿一僵,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是听过这种语调的,梦里的那个被他伤害推进水里的女孩?放生莲的梦看不见颜色,余下黑与白,单单晓得那个女孩应是白发白衣,压根不知道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红色。她……是以前的人所说的白子?是那个女孩?长久以来的梦境还有和梦里“我”感同身受的真实,让放生莲这一刻混淆了梦境与现实。
知道“黑泽晴世”就是梦里的女孩,他越看越觉得这双眼睛相似,怔怔地点了下头。
而他的回应,则让白菊欣喜万分,她碎步上前,抓住放生莲的手。
“终于可以结合了……”白菊握住那只手,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暖,低语。
七岁以前,她是神的孩子,可是,七岁以后,她该属于谁呢?生而为白子的白菊,从出生就和其他幼巫女都不一样,常年患病濒临死亡的体质使得所有人在称赞她的灵力和天赋奇高的同时,都说她活不长,是迟早要回到神的怀抱中去的孩子。
没有人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区别于众人的外貌和天赋让她一直是一个人。直到邦彦的出现,只有邦彦的出现……他让白菊在病痛的折磨中找到了生活不曾给她的另一面。使她觉得自己注定多病早夭的体质存活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短到她都无法长大,无法成为邦彦新娘。好想、好想、好想和邦彦永远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在那个黑黑的柩笼里,只要有邦彦在,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所以在大家和她自己决定好入箱仪式的前一天夜晚,白菊拉着邦彦躲在了那个祭台侧面的隐秘角落里。抱着邦彦的手臂时,她必须诚实回答自己的心。
进入黑色的柩笼,成为人柱,永远成为神的孩子。白菊是害怕的,她是想过要逃的,不过想要永远和邦彦在一起的她,不进入那个黑箱子,怎么样才能永远在一起呢?白菊问:
“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邦彦笑着点头了。他答应和她永远在一起,所以她才把自己的头发作为寄香,在入箱仪式前让邦彦取走。
“不要忘记了……”
不要忘记了……
约定好的事情,邦彦果然是不会忘记的。白菊心潮翻涌,扯住他的手,献上了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
邦彦的体温,好温暖,温暖得就像他们初见那年的春日。
那么,要把邦彦和她一样,浸入冰冷难受的夜泉里吗?啊,想起来了,邦彦假如要和自己幽婚,身体会被关在小小的匣子里,忍受四肢扭曲的疼痛;这样子灵魂被她带走,一起泡在冷冷的夜泉里,再也不会拥有这份温暖了。
邦彦会死的吧?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白菊紧紧地拥住了这份温暖,想要记住邦彦的气味,她是不会死去的永久花,邦彦不是。
她猛然离开了邦彦的怀抱,摇头:“果然还是不行!”
永久花的幽婚对象,名为花婿。无论花婿与永久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