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可理喻。”场边飞入一个披金戴银的男子,发冠、脖颈、腰部与手腕处皆累饰金环,玄色披风与华服上绣满金色的不知名图腾,履蹬云纹银靴,连佩剑的剑柄均是金色的,荣华富贵、金碧辉煌、气宇不凡,若不是知晓当今皇帝甚幼、先帝已薨,都要以为是圣上驾临。
那人落地便走向高臣樱,走近看清她的脸才兴奋道:“苏潼,我寻了你好久,你果然还活着!这段时间你为何不与宗门联系?”
江言越皱眉深思,而臣樱听见他说了个陌生名字,问:“你在叫我?你是谁?”
男子沉默半响,而后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他恢复了笑容,“潼儿,你失忆了,连我都不认得。我是苏元。玉柳门的人寻了你好久,却始终没有下落,原来你改了名随江少主一起了。”
臣樱感到不可置信,从江言越手里挣脱,问道:“阿元?你是阿元?”
“正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这很好。”苏元神情高涨,即使失忆了,她仍然记得自己。多简单的幸运!
“……苏潼是我的名字?你认识我,那我是谁?”她面露迷茫。
苏元环顾四周投来的目光,心中不喜,遂对她道:“此处人多眼杂,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若你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离开此地。”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江言越出声:“你还不能带她走。”戏还没演完,如何能走?
但臣樱却受够了,她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我们走!”
苏元本就不是个随意听别人话的主,便不再理会江言越,带着她轻功往场外离去。
众人见此情形,皆是一愣。她怎么突然就被带走了?江少主求婚成功了否?赐宗一案是否水落石出?那幕后之人还来不来了?
江言越望着二者离去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剑。他转头与韶郡对上目光,后者知道事已至此,是否功亏一篑都在此一举,是如何都阻拦不了江言越的了,无奈忧愁地点头,让他放心地去。
瞬时之间,江言越施展莲步飞跃而去。
苏元瞟了一眼背后追上来的身影,道:“江少主倒是痴情。”
臣樱眼里糊了一层蒙蒙雾,眼睛遇风发酸,马上流下泪珠。她也不擦去泪水,就迎风把泪吹干再覆盖上新的泪水,割出一条条伤痕。
苏元本欲甩开江言越,但尝试几次后,发现他跟得更紧,心下越发不喜。
他原本是打算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告知高臣樱的来历,然后杀了她,好堵住门内那些对她还抱有希望的一派,完全掌控玉柳门。这么多年来,他蛰伏许久,终于让他撞上这一幕,他必须把握这个机会。但他希望最后的时光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细细密密回顾她的过往今生,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眼下却做不到了。
江言越武功在他之上,若是他此时杀了高臣樱,自己恐怕也不容易走。
该死的江言越,坏他好事。
“就这里吧。”苏元柔声道,将她放下。江言越也已追上,缓缓走来。
高臣樱道,“我失忆已有半年之久,除了一次梦里,我再也没有其他记忆。我到底是谁?若你是阿元,你为何没死?在我梦里的记忆中,你已经七窍流血……”
“你原名苏潼,出生在玉柳门。玉柳门是西北边境的一大门派,百年的根基都在那里。至于我……我的确本该死了,但后来长老为我从西域寻来解药,又被救活了。那时候你应该已经在中原失忆,不知所踪。”苏元无奈道,“其他事情,等你回到宗门之后就会一一得知的。”
“苏潼……玉柳门……好生疏的名字,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摇头,盯着手掌里的水晶。
苏元暗自惊讶她的记忆消失的如此彻底,一丝共鸣也无。但又庆幸她还能记得自己,心中不免雀跃。
江言越持剑走来,山风令他衣裳烈烈。青空白日悬挂在上,他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白白喊一句她的名字。追她到这里是怕她出意外,还是怕她跟别人走,或是想完成自己的局……他不知道。
高臣樱冷面道:“我不叫高臣樱,我叫苏潼。你来做什么?”
“这人动机不纯,你和他走会有危险。”
她凉凉地笑,似乎听见了一个极讽刺的笑话,“你江言越的动机就纯了?”
江言越沉默。
苏元在旁边戏謔地观览,他巴不得高臣樱把江言越赶走。
“至少现在想利用我的人是你。再继续当那个什么赐宗遗孤,我恐怕会被人捅成马蜂窝吧。”她无不厌恶地道。
欺骗的怒火灼烧了她的心,掩盖所有曾有过情谊,无论是□□或情感,无论多少次,都抵不过一次背叛。她还曾认为自己十分聪慧,想利用他利用自己的机会反制于他,然而稚嫩的终究是自己。
她才十六岁,失去记忆,有什么资格跟这位从小浸淫阴谋术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