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伤眼睛。”许久说,“没水了,我再去接点。”
“别烫着。”刘叔嘱咐。
许久提着热水瓶走到门口,门上有块透明的玻璃窗,正好看到外面有两个人,要推门进来。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
是黄客程的声音,身后还站了个人,他穿着一件麂棕的夹克,牛仔长裤,愈发显得肩宽腰窄,黑色鸭舌帽檐下,是一对熟悉的眼睛,看过来时极黑极亮。
许久微微失神,对方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去接水?”
“……嗯。”她侧身,让他们进来。
陈最停在她身前:“我去吧。”
“不用跟他客气。”黄客程笑着,“让他去,我们进去坐。”
许久只好把热水瓶给他,看他出门。
病床左边还有一把椅子,黄客程走过去坐下,自然地帮刘叔削起水果。
这样一来,右边还剩两个位置,陈最只能跟她坐一起了。
许久犹豫了下,选了里面那张坐下。
刘叔问黄客程:“这两天不忙?”
“忙,怎么不忙。”黄客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许久,“这两天转移阵地了,在瓦砚岛出外景,忙得脚不沾地。”
那是一个私人岛屿,刚刚结束开发,近一年才对外开放,岛主只接待团队,需要提前预订,散客无法登岛。
“那怎么还过来,多远呢,这不胡闹吗。”刘叔怪道。
“还有一批设备要运过去,听说您进了医院,顺道来看看,也不耽误什么时间。”黄客程安抚着老人家,“再晚一天,说不定您都出院了。”
刘叔被他哄得开心,叫他帮忙把可伸缩塑料餐桌放到床上,打算吃饭。
许久帮着拆开食袋,他们带了三菜一汤,茶油炖蛋,毛豆烧鸡和素什锦,加上一碗牛肉羹,很清淡,却比医院的病号餐丰富不少。
陈最不知何时进了门,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坐下。许久往里稍微挪了些,见他倾身,将热水瓶放去床下,左手因为用力显得筋骨分明,略显苍白。
老人怕两个年轻人饿着肚子来陪他,问了句:“你们都吃过吧?”
“我是在船上吃饱了。”黄客程没客气,指着陈最说,“这个估计还饿着。”
“小陈没吃饭?”刘叔放下筷子,把床头柜上一个保温盒递给他,“正好多了一份,小许给我带的,手艺可不比外面差。”
“那谢谢刘叔了。”
“客气什么。”
陈最接过饭盒,侧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顿,有种征询的意味。
仿佛真的退回了陌生人的界线,在认真询问她,介不介意他吃她做的饭。
许久解释:“没关系,不吃也是浪费。”
三格菜,他吃得一口不剩,似乎是真的饿了。
等刘叔吃完,三人帮着收拾掉垃圾,又陪着聊了会天,许久起身去洗水果。
黄客程:“您年纪大了,有些事可以交给年轻人去做。”
刘叔苦笑:“年轻人哪留得住,没什么盈利,又都是辛苦活,要不是小许这两年替我撑着,这个协会早散了。”
其实协会面临的困难远比他说得要严峻,只是有些情况不适合对着外人吐露,他也没再多说。
陈最若有所思。
许久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进来,黄客程见状起身:“我出去透口气,你们聊。”
陈最拿了两个果冻橙,放在手里慢慢剥着,他剥得很细致,连淡黄色的脉络都小心地撕了下来,用纸巾裹着,另抽了张纸巾,垫着果肉,给刘叔递了过去。
剩下一个递给了许久。
许久怔了下,出于礼貌,轻轻接过,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皮薄肉多,酸甜的汁水瞬间爆开在口腔。
身边,陈最站了起来。
“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您。”
刘叔让许久送送陈最。
病房外,许久隔着两步,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昏暗的走廊,冷白色的光线,还有消毒水的气味,一切似乎都在昭彰着那天傍晚,逼仄昏暗的窄间,男人温热的吐息,烫人的字句,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陈最忽然停住:“打火机,是你送过来的?”
许久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怔了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陈最说,“就送到这里吧。”
许久果然停下脚步。他有些自嘲地摇了下头,忽听她又叫住他。
“那个……房费的事。”许久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你给得太多了,我不能收。”
陈最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暗。
“那就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