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湘焦急地来回踱步,生怕苏南烛治不好朱雄,龙彪一气之下,将她一口吞了。
她在房中来来回回,陈旧的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嗔儿强撑着困意,安慰道:“木姑娘放心,洪武门上下都指望着苏姑娘给朱门主解毒呢,不会为难她的。”
“难说。”木湘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绑架,囚禁,他们都已经做了,要是治不好,怕是会将我们灭口吧。”
嗔儿想反驳,可一想到龙彪的暴脾气,又默默闭上嘴。
子时已过,苏南烛迟迟没有消息,她再按捺得住,拿起阴藤起身便要走。
嗔儿连忙追上去,展臂挡在她面前。
“木姑娘,你可不能去。”
“让开!”她一把搡开嗔儿,推门而出。
门外围着十余个手持宽刀的草莽大汉,听得声响,都转过身,居高临下睨着她。
如此阵仗,她断然闯不出去。
木湘默默关上房门,彻底蔫了。
替朱雄把过脉,确认毒素还未扩散至心脉,尚有一丝生机,苏南烛同龙彪承诺,明日上山去寻找甜乳果,定会竭尽全力,为他的门主兄弟解毒。
见她回来,木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我观察过了,”木湘抱着软枕,同她挤在一张床榻上,“门外有十八个贼寇,其中一个是头领,南面窗后有两人,背面墙后也有两人。”
她看着苏南烛,神色坚定。
“只要我们跃上房梁,从屋顶爬出去,再从西面逃走,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似是对自己的想法极为满意,木湘沾沾自喜,盯着房顶,已然跃跃欲试。
苏南烛扯了扯嘴角,提醒道:“我不会轻功。”
话一出口,似被冷水当头浇下,将木湘的满腔热血尽数熄灭。
苏南烛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你别去冒险,只要我尽力将朱雄治好,我们便能平安离开。”
“你这么说……是找到药引了?”
“还没,我明天上山找找。”
“若找不到……”
“会找到的。”苏南烛笃定道。
便是真找不到……也有法子。
虽极为冒险,可如今性命攸关,若被逼到末路,也由不得她选了。
心中思虑太重,苏南烛夜里辗转难眠,至五更,便忙不迭从榻上爬起,挎好佩囊,带着药锄,药篓上山寻药。
她同龙彪说好了,只她一人上山,旁人不能跟着。
此处终究是洪武门的地盘,四周遍布龙彪的眼线,加上木湘还被囚在房中,即便苏南烛有办法借机跑下山,也不会撇下木湘独自潜逃,龙彪不做多想,即刻允了。
秋末霜重,山间酝酿起瑟瑟寒意。苏南烛步履急促,裙袂被沿途萱草上积存的清露洇湿,凉气透过薄衫渗入皮肤,冻得她浑身发颤。
甫入深林,她便往山的背阴处去。
甜乳果喜阴耐湿,常生长在半人高的细密野草丛中,苏南烛知晓其习性,专门到堆叠的裂石缝隙,或是有水流淌过的树影下寻找甜乳果的踪迹。
她身姿利落,观察亦仔细,可惜遍寻整处,至暮云覆拢,群鸟归巢,不说甜乳果本身,连相似的植株枝叶都不曾见到。
望着漫山草木,苏南烛沮丧至极,索性丢下药锄,靠在一处石头上歇息。
甜乳果找不着,便也只能用那个法子。
曾经被延陵渺切断的发尾已经长了些许,重新长出的发色却比从前更浅,夕阳余光下,似细密的金线缠绕至一处,光华流转,倾泻一地。
她失神望着,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被绑了。”
以雷祎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被洪武门杀掉,可彼时他吸入了迷香,对方又人多势众,也不大可能全身而退。木湘又因被囚无法召唤幽雀传信,思来想去,若仅仅寄希望于龙彪说到做到,怕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她撑着脑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间鸟啼声不断,苏南烛沿路下山,顺道摘了几个野果解渴,但整日颗粒未进,肠胃早已在抗议,她摸了摸瘪进去的肚子,恰好触到腰间有一个硬物,这才如梦初醒,拿出凌杉给她的竹笛来。
以她们昏迷的时间计算,洪武门离岚都不远,若足够幸运,凌杉豢养的篓鸦或许能闻得她的竹笛声。
她走至一处山崖边,将竹笛置于唇下,吹出一串奇异声响。
叫声似莺鹂那般清脆且短促,若细听,其间夹杂着“嘶嘶”的低鸣,如竹笛缝隙溢出的残音。
许久,一只娇小的篓鸦越过云霞飞来。
它停在她面前,殷红的小爪抓住她一根手指,友好的唤了两声。
苏南烛欣喜万分,珍重地抚了抚它的羽毛,而后对着它,学着篓鸦的叫声唤了几句,小鸟儿似乎听懂了,歪了